“还记得埋剑山庄吗?”霍惊云走在我身侧微微笑起来,那种发自肺腑的笑靥一扫之前的萎靡,在阳光下烁烁炫目。
因着他的提醒,我也不由自主的忆起了那几日的朝夕相伴,心口涌动出生死与共的战友情谊,回给他温馨的一笑。霎时间,由初柔与苏叶秋之间的恩怨所带来的隔阂感消弭殆尽,他依然是那个嬉笑怒骂、古道热肠的霍惊云,无情生命中难得的朋友。
客堂内早有一老者静候多时,他似乎早就预料到有人来访,桌上已备有三盏茶。那老者并不起身相迎,坐于主位上慢悠悠的品味着属于自己的那盏茶,满足的神情仿佛喝的乃是琼浆玉液。
“老丈有礼了,我二人冒昧打扰,还望见谅。”霍惊云拉着我对那端坐的老者一躬到地,既然是有求而来,自然要做足礼数。
那老者抬起头来,头发并未扎成发髻,稀稀疏疏的垂落于倒三角状的脑袋两旁,两颗眼珠一黑一白竟是个独目之人,酒糟鼻头红通通的盘踞在眼下,一个血盆大口内稀稀聊聊的缀有几颗颜色比熟透了的老玉米还要光灿的黄板牙。
我与惊云看清那老者尊容,都有些意料外的忡愣,本以为此间的主人定是位道骨仙风的老者,谁知竟是这样一副猥琐中透出狰狞的模样。
非是我们以貌取人,但中原人自来讲究相由心生,如此不堪的面容,实在很难令人相信其内里会有一颗良善而智慧的心灵。
老者将我们的诧异看在眼内,呵呵大笑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呔!你二人一个明明是女人,偏偏喜欢扮男人;另一个明明是男人,却喜欢上了男人。如此表里不一,又何必腹诽老夫。”
被他说中心事,无情倒还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拆穿身份。可是这老头竟然一眼就能看出霍惊云有龙阳之好,这份透彻则委实令人心惊,看来他果然有些能为。
一向吊儿郎当的霍大少终于色变,对那老人恭恭敬敬的再施了一礼,“惊云深陷情孽而无力自拔,敢问老丈可有解决之道?”
“痴儿,痴儿。”老者捻须摇头苦笑,“情之一字,由心而生,由心而灭,全靠自身。外人无法可解,更无力可解。”
“由心而生,由心而灭。”霍惊云喃喃的低诵着这八个字,“难道这就是我的命?”
“命!你可知何为命?”老者尖锐的接口问道:“那女子你可信命?”
“我?”我皱起眉思索着,“我不知道我的命是什么,又何来相信。”
“那我来告诉你,你乃是天煞孤星之命!”老者的话犹如个晴天霹雳在我头顶炸开,“你这女子双眉如利刃、鼻头似陀佛,慈悲时悲天悯人、普渡众生,残忍处杀人如麻、血流成河。此乃天煞孤星之命,天煞者,克尽天下;孤星者,孤老终生。善恶均在一念之间,凡事要多思多想,切不可冲动行事。你既然命犯孤煞,对身边人则要敬而远之,切不可轻易动情而殃及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