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真的很奇怪,有人为了财富抛妻弃子、杀兄弑父,有人为了权势杀妻灭子、杀父弑君,更有人为了一己私利,连祖宗都不认,连祖坟都敢刨。可是还另有一些人,能够为了别人慷慨就义,受尽苦楚,万劫不复却甘之如饴。
凡界为我们展现的大多是她森冷残酷的一面,但其中也不乏最真挚的美好,所以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眷恋呢?尝尽苦中苦,方味一丝甜。就连那漫天的神魔都忍不住红尘之诱,纷纷下凡游历,那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凡人又有什么理由轻易抛弃它呢?
若是没有苦涩的衬托,谁会在乎蜜糖的芬芳。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开始学着爱上这个无情的人间,试着发现那些隐匿的美好,只为了它偶尔渗出的那一丝甜。所以无情在心底暗暗发誓,永远都不会离开这个令人又爱又恨的人间,如果有人试图毁灭它,虽远必诛!
这也是神久夜对月读命的报复,她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深刻的记住她,并成为永生的魔咒。让他在今后的生命中,每一次回味,都魂牵梦萦、肝肠寸断、不堪回首,抛不开忘不了也放不下,这也是对他最残酷的惩罚。
到底是傀儡产生的灵智,她的喜怒善恶都维系在曾经的主人身上,就像是初柔“沉香榭”内依靠宿主而生的檞寄生,虽一度试图摆脱他,成为真正自由的神,其实骨子里的依赖感始终存在。这犹如穷人的一夜暴富,虽努力用金钱来维持富人的体面,可是展现出来的却是一种沐猴而冠的违和感。很多时候,愈强烈的想要证明自己,就愈暴露出内心的焦灼与脆弱。
我对这种舍己为人式的牺牲,虽感动却并不赞成,救人可以同生共死,慨然赴死,却不该这样轻易的代死,因为你并不知道在对方心里,以担负上如此重的命债来换取活命的机会到底是否甘愿。以我对月读命的了解,他宁可形神俱灭一了百了也好过今后的漫漫长夜的苟且偷生吧。
无情从不是个为爱而倾尽所有的痴情女子,就算喜欢一个人,也要控制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这或许与自幼的教养有关,师傅说做杀手的,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因为没有人会在乎,所以自己一定要格外珍惜。我不怕死,怕的是师父失望的眼光。这些年,无情鲜少令师傅失望过,每一次浴血奋战、痛不欲生、险中求活,能够支撑下来的都是想象中师父那失望透顶的眼光。
月读命终于在小泉印月失神的间歇挣脱了他的掌控,发出痛彻心肺的悲鸣,我们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看着他在阴阳道内长发乱舞,状若疯癫。
月半弯释放出灼人双目的光芒,此刻就如同个回旋镖似的一次次脱手而出,攻击神久夜躯壳内小泉印月的魂魄。月读命不是个善于武战的神灵,相比他骁勇善战的三弟须佐之男,更擅长术法的比拼,故他的法器月半弯并非实体,乃是取自月光之精粹,所以属性至阴,不但能召唤百鬼待命,攻击虚体的魂魄更是得心应手。
如今小泉印月的魂魄暂时被神久夜自杀性的攻击缠住了,正给了月读命缓冲的机会来驭使月半弯,泣血而战的月神终于让我们领略了月光之威,那圣洁而浩大的银白色光芒透过神久夜的躯壳缠绕在小泉印月的魂魄上,令他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首次发现精神攻击的强大,不仅对小泉印月的魂体造成伤寒,连同他的“阴阳道”都有些微的暗淡,易水寒见此良机急忙取出“恶魔号角”狠狠的砸如同有气罩隔绝了我们的阻碍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声。亏得“恶魔号角”乃是用蚩尤真身锻造的绝顶神器,硬度非凡,普通器物非但碰不到那透明罩子,就是抗衡也脆弱得很。
“知道我为什么要用如此野蛮的方式吗?这就是绝对的力量完胜一切术法。”易水寒一面破界,一面不忘对我指点,“因为这个‘阴阳道’很是诡异,用咒术破太慢了,只怕月读命等不得,像这样大力的砍砸是最干脆利落的方法,只要够强大,就算不懂破解结界的法术,也一样可以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