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楼里当真是灯烛辉煌,环佩叮当,一路脂香粉香不绝。不得不承认云娘挑人的眼力,光是这些随意招待的姑娘们就个个杏眼桃腮,皓齿明眸。高高的红柱上刻了首《望江南》: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我转过花厅上到二楼,一间间厢房寻过去,终于在一间名为“含春阁”的房前停下,正要推门,略一犹豫还是决定敲了敲。
“请进来吧。”一把犹如黄莺出谷般荡人心魄的声音响起,“既然都进了我的厅上了我的楼,又何必再敲门呢,无情。”
我推门而入,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手托香腮卧于床上,此刻我虽身为女子,见了此姝也不禁神为之迷,目为之眩。这是一个柔媚入骨,艳绝寰宇的女子,虽着一身素雅的白衣却不掩其绝世的妖娆,秀美的面容挑不出半点瑕疵,一举一动风华绝代,一颦一笑颠倒众生。她正是这摘星楼的花魁——蓝姬。
“你可真是稀客呀。”见我进来,蓝姬慢慢起身,慵懒随意的姿态配着薄如轻纱的罗衣更加诱人。
“无忧托我捎来件东西给你。”我放下个包裹淡淡道。
“他能给我什么?”
“无忧水。”
“无忧水?”蓝姬吃吃的笑了,“这无忧水难道还能让人无忧?他自己都做不到,却让你带来什么劳什子的无忧水,这摘星楼里谁不知道就属我蓝姬最逍遥。”
我的眼光停留在一幅书画上,并非名家手笔,画的是一幅美人出浴图,旁边配有诗文: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白凤膏。浴罢檀郎扪弄处,露花凉沁紫葡萄。我皱了皱眉,“这不过是他的心意,喝不喝在你。”
蓝姬止住了笑,婷婷袅袅地走过来,“无情,你说这无忧水若兑上鲜血会是什么滋味?”
“我没试过。”我侧开身,闷闷的道。
“你应该试的,你岂非一直都喜欢红色,红色可不就是血色,所有的红都是被鲜血染红的,狼与狗的区别就是狼是饮血食肉的,而狗饿了连屎都吃。”蓝姬高深莫测的笑了,妖媚中又透出一种端庄的美。
我咬牙道:“你这个疯子!”
从纸醉金迷的摘星楼里出来,街上已是掌灯时分,我找了间客栈落脚,不想这么晚了再回恩济斋。
刚刚熄了灯,心中突然有警讯传来,我虽然仍躺在床上,但全身已然绷紧。师父常说,像我们这种人要比久经训练的猎狗还灵敏,因为江湖多险恶,危机无处不在。
有人敲窗,“别拔剑,是我!”
司徒衍轻快的跳进屋来,兴奋的走来走去,闪亮的眸子熠熠放光,“情姐你可回来了,可想死我了,你人一进摘星楼,恩济斋那边就已收到消息,我等不及先过来瞧你,你去那地方干嘛?路上累不累?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哎呀,你怎么又瘦了?”
“好啦,司徒。”我凉凉的打断他,“你一下子问那么多不累么,我明天就回去了,你跑来干嘛。”
“人家想你了嘛。”司徒咬了咬唇,露出一股可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