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分娩,他始不及料,糊糊涂涂就生了,而这一回,整个过程却是如此缓慢,每个细节都不容忽略,痛苦被无限放大,像飓风一样盘旋在他体内,将产道一寸寸撑裂,将穴口一点点地割碎。终於,胎儿突破了瓶颈,掉在了粘糊糊的胯间。
他本想将它憋死在肚子里面,可是他低估了它顽强的生命力,同时也抵不住它那声声谩骂和低泣。哪怕它是豺狼的种,哪怕它生下来就要毁灭一切,但它终是一条命,一条小小的小小的生命。
所以他放下了羞耻之心,他无视了自己应有的尊严,将腿张开,张得大大的,并用力,将它挤出狭窄的甬道,把它推向了属於它的光明。
耳边充斥著令人厌恶的呐喊声和欢呼声,那充满恶意的鼓励,以及一文不名的怜悯,就好像面前是一头畜生在生育,他们似乎等著瓜分畜生的孩子,好拿回去当作宠物讨好自己的儿女。
越是弱者,骨子里越是要强悍。哭没有用,只能招来别人的耻笑,谁都不会同情你,就算有真的,你抱著这分同情,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处境。所以他忍痛以最快的速度,尽最大的力量把孩子生了下来。这样才能早点退出这个是非之地。然而他失策了。这不是结束,而仅仅只是开始──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还有一个,这不是要他的命麽!?
身体已经极度乏力,撕裂的穴口流血不止。疼痛在叠加,毫不留情地叠加上去,他几乎不能忍受,终於失口呻吟。虚弱地呻吟。他怎麽才能把它弄出来!他恨不得有人上来剖开自己的肚子!
他还要留在这里多久?这麽冷,这麽多就是捂住耳朵也无济於事的笑声!他被深深地……刺痛。
“教主,我有一个请求。让我过去帮帮他,他很不对劲。”
就在这时,巴陀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
“事後你怎麽处置我都行,哪怕是要我人头落地。但现在,我要过去。请你让我过去。”
霍负浪沈吟片刻,终是点了头。
“巴陀……你怎麽来了……”
“因为你需要大夫。”
“我不想连累你……”
“你已经连累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