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他没敢吃东西,嗅到的气味只要一有不对劲他就得呕到双腿发软为止,所以一天他只吃一顿,有时干脆不吃,但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真是焦头烂额啊。

终於挨到四弟醒来,看见了他惊喜的笑脸,阮云飞才说有事,要离开一会。胸口闷闷的,不知是因为四弟那抹笑容,还是该怪那个讨厌的小家夥。无论如何,这个秘密只能他一个揣着,说痛苦也好,说疲惫也罢,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许在别人眼中,他是个顽强到冷酷的人,没有什麽能将他征服,其实最为真实的一面永远不被猜测,就如他以为自己不会被身体的种种不适所影响,可有时还是很烦躁,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山里的空气非常好,虽然是冬天,不少大树的绿叶仍是清亮,风尽管凛冽,却带着让人憧憬的坚强。穿着一身白衣的男人行走其中,伟岸俊朗,说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画面,却更像是把这里变为仙境了。他走了一段路,便加快了速度,最後运上了轻功,步子越来越快,似乎想感受下不同速度下,扑面而来的各种力度的风。又抑或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功力没有退步,实际上他更享受武功有所精进的成果,只是目前这情形,这方面要更上一层楼怕是太困难了,但是他没有放弃,没有服输,每天都坚持练武。

一直这样狂奔,快意倒是有,奔久了,却也落寞,抬头,望向天空,天边只有一缕曙光,薄薄的一缕,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突然之间,很想喝酒。这时,身後传来一声脆响,阮云飞猛地回头,竟看见一抹灰色的人影朝这边而来,似乎追寻他的脚步,且这抹人影有些眼熟,阮云飞微微一惊,有什麽在心里荡开了,那滋味就像他一直想喝的那杯酒,激情万丈又绵延细长,叫人流连忘返、眷恋异常乃至痴了……

阮云飞一个旋身,人落到更远的地方,步伐飘渺,一会就遥不可及了,这般极致的轻功,还有谁能追得上?他嘴角钩了起来,那是将胜的一笑。然而一瞬间,他的笑容就凝固了,脸色铁青,这家夥的轻功还不赖嘛,到了现在竟还能追着他,倒是让他相见恨晚、刮目相看了,但同时,心跳,一点点地加快了。毕竟轻功与他不相伯仲的人,又近在咫尺的就那麽几个。“兄台……”耳边传来隐约的呼唤声,他微微偏了头,神色有些怪怪的,难道真的是他?就在他惊疑不定时,腹部轻轻颤动了一下,他赶快用手捂住了,心里有种莫名的窘迫和害怕,飞驰的脚步也慢下来了,不知是气息紊乱造成的还是不经意地想停下……

不断後退的丛林,越发临近的彩云,淩冽得近乎摧折的风,脚下的险象环生,狂烈的速度之巅,这一切都是那麽熟悉。他的脑海不禁划过那一段记忆,那段深藏着的但终是荡起了不可估测的涟漪。

“云飞,和我永远在一起。”

他还记得那天的阳光非常之亮,迷人的彩虹一道道,世间显得那麽白净,那麽美好。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这把声音,直到很久很久,还在耳边回响。可那永不消逝的深情,却消逝了。

像是被钝器猛地击中,阮云飞在一种空白的状态中漂浮着。

面前是白雪皑皑的悬崖,是悬挂着的一点点绽放开的天空,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山顶。

这是最高的地方,是纯粹的向往,是淩驾的感觉,也是孤傲的存在,是浪漫的末路。

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阮云飞才想起什麽,敛住有些纷乱的情绪,隐到一棵树後。

(强强生子)第一百二十三章

跃上山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擎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