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他的内心没有一丝负罪感,那是不可能的。从见到神女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算计如何利用这上天赐予的良机来达到解放全族命运的目的了。
“当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空,出现红云笼罩的神之使女时,令我们备受煎熬的厄运便会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消融殆尽,使满是创伤的生命得到重生。”
这段自古流传下来的族中箴言,一直以来都是身处逆境,却百折不挠的雅利安人心中那道永恒不灭的希望之光。这就可想而知,当嘎乌他们在那个风雨之夜邂逅从天而降的程依依时,那种震撼莫名的心情是如何强烈了。
但是,老的快成人精的达利元却没有这么乐观。如果神灵的存在还是飘渺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话,那么这种听起来很像一回事,却又模棱两可、千头万绪的预言就让他很不感冒了。
只是当他见到程依依,并在嘎乌的描述下,惊悉了她那极为娴熟的控蝶之术时,这个满是智慧的老人精,却也不得不感慨上天的安排是如此的奇妙。或许,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真的是神灵派来搭救他们雅利安族的使者呢?
之后的故事就顺其自然的老套了。在全族老少爷们的热切目光下,达利元宣布神女终于降临啦,雅利安族的命运即将迎来重大转折!那道该死的诅咒,神女必定能用她的大能,让它烟消云散的!
但,事情真的有这么顺利吗?至少现在看来,距离达利元的期望还很遥远。程依依想出的那个唯一办法是达利元最后的希望,在这期间,他不想出任何意外,所以他并不打算让林笑等人与程依依提前见面。在达利元看来,只有当神女将一切工作准备妥当时,林笑他们的出现才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在这期间,迅速加强他们的实力或许对最后的成功能多增添几分把握吧。秉承着这样的思想,达利元今天才会召见林笑,并愿意给予他们合适的指导,以提升他们的实力。林笑等人当然不知道,达利元只是在为自己的计划增加砝码,即使知道,他们目前也毫无选择的余地。
想着这几个即将被自己一步步推入火坑的少年,达利元突然感到一阵烦躁。
“希望自然神可以饶恕我的罪孽吧。”想到这儿,达利元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冲动。急吼吼地冲出殿外,他大声地将远处的林笑给叫住了。
“小子,别忙着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瞧瞧。”
正低头想着心事的林笑没料到达利元又把自己留住了。方才,从大殿出来后,他就一直在考虑着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其中到底有何蹊跷之处。排除掉多种可能后,他隐约把握到达利元的安排肯定与程依依有所联系。只不过对于其中的前因后果,他却毫无头绪。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让一切走着瞧吧。”这么自我安慰着,林笑便跟着达利元一起向村子深处行去。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指着面前的一座高大建筑,达利元笑着问道。
“村中大多房屋都是木质的,唯独此处用坚硬的青冈岩一块块堆垒而成,看来一定是村中要地吧?你可别告诉我依依就关在里面。”林笑打量了一番,便胡乱猜测道。
“别傻了,我怎么会放心把她安置在离你们这么近的地方呢。此处是祈神殿,乃我族敬拜神灵,祈福祝祷的所在。”达利元一脸虔诚肃穆地介绍道。
“不是吧,没想到你这个坏心眼的糟老头,还信这个……”林笑瞧着达利元的表情,越看越觉得不和谐。
“哪儿那么多废话,走吧,现在正好是晚祷的时间,我带你进去参观参观。”达利元骂了一声,便领着林笑进入殿堂。
“哐、哐、哐……”听着耳边突然响起的钟声,林笑看着场间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不由有些发愣。
“这么多人?我看有不下三四百了吧。”林笑惊讶地说道。
“嗯,只多不少。如果赶上什么重要节日,人还要多,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会来。”达利元介绍道。
就在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侃大山时,场间的所有人突然整齐地跪倒在地,开始在一位年龄很大的老太婆带领下,唱起了一首古韵味儿十足的歌曲。
“当有危难临到我面前,如漫漫长夜无尽无边,何处能寻找到生命光亮,伴我度过每个明天?虽遇仇敌围困我眼前,如滔滔大水漫过胸间,神啊你的臂膀环绕着我,救我脱离死亡的深渊……”
听着这沧桑的旋律,搭配上略显悲壮的歌词,林笑突然有种神思不属的恍惚感。此刻,这个相对自己来说还一无所知的种族,终于开始向他揭开了神秘面纱的一角,显露出满是历史底蕴与厚重生命的真正面目。
“年轻人,这就是我们雅利安族。尝尽了世间苦楚,却仍深深渴望那条来自上苍,紧紧环绕着我们的手臂。只要有这种期待,我们就不会垮,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