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寂言垂下眼睫,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呢。
当初沂水河泛滥,他从苏蔓那里得知两岸百姓受灾严重,既然已经知道了天命,让他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他实在做不到。
所以他替了县令,做起防止河堤崩溃,劝阻百姓屯粮,赶走商人的事情。这些都是越俎代庖。
不过在他的干涉之下,至少东川镇万数百姓没有过上流离失所的日子,他问心无愧。
可谁知道,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落入了一个局。
老天爷风不调雨不顺,老百姓日子就不会好过,可那些官员、商人,官商勾结的人却能够趁这些灾祸中大捞上一笔。
当周围都是鸭子时,白天鹅就是有罪的。
整个景州都受到洪灾影响,损失惨重,为何只有你东川镇安然无恙,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当初邵寂言越级上谏,已经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必须要站的更高有更大的名声才能保住自己。
可当他来到东沂乡求学之后,又遭遇了类似的事情,他卷入了更大的漩涡,同样的,一边是快要饿死的百姓,一边是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大臣,他该做出如何选择?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这就是邵寂言的答案。
后悔吗?
把自己整到这种境地。
一点都不后悔。
邵寂言回想这一路走来,嘴角泛起甜蜜的微笑,他想到了苏蔓,如果没有苏蔓,他可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绝对不会走这么远。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他真的如同孙无忌所说,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了吗?
“不,”邵寂言抬起头,看向孙无忌的眼睛,察觉到他的错愕,“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孙大人,你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救我一命。”
孙无忌皱眉,这人太过狂妄!和外人说的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