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寂言弄了满满一浴桶的井水，这才回来抱着苏蔓到桶里去。

她身形娇小，可加上尾巴差不多有两米长，浴桶虽然能装下两个人，可她这样缩在桶里还是十分憋屈。

不过也比刚才好了许多。

苏蔓把自己整个人埋到水里去，一瞬间，清凉的水滋润了她的皮肤，就像是干涸的土地等来了久违的大雨一样，饥渴地吞噬着所有能喝到的水。

苏蔓不知道在水里待了多久，身上的不适缓解之后，她心中升起更加隐秘的念头，好想到更广阔的水里去。

如果真能如此，那该是多么舒适啊？

就像是在沙漠里行走的旅人，喝完了最后一杯水一样，开始渴望更多更多的，最好是一口湖泊。

邵寂言趴在桶边看她，看她鱼翼慢慢舒展，像是水母一样，在水中漂浮，他忍不住心中的怜惜，伸手进水中抚摸着苏蔓的长发，柔声道：“舒服一些了吗？”

苏蔓猛地从水中抬头，湿漉漉的水溅了邵寂言一身，她如出水芙蕖一般，水珠顺着她洁白无瑕的脸颊往下滑，她调皮地用手指弹水，“现在舒服多了，刚才都快把我给渴死了。”

邵寂言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回来的早。

一人一鲛，一个在桶外，一个在桶内，默默注视着对方。

邵寂言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他捂住脸，修长的双手在脸上摩擦两下，像是想要让自己警醒一般。

“人生际遇可真是奇妙。”

一个时辰之前，他还满心壮志想要大施拳脚，干出一番事业。

可现如今，他又像是掉入另外一个充满奇妙物语的神奇世界。

充满了梦幻的瑰丽。

苏蔓脸上浮现出歉意，尾巴的游动也变得缓慢：“邵夫子，我对不起你。”

“这有何对不起我？是你改变了我的命，如果没有你，我的一生依旧蹉跎，连仅有的爱意都享受不到。”邵寂言语气淡淡，和那样的人生相比，他绝对愿意选择和苏蔓在一起。

不肯走出自己世界的他，死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在破庙里弥留之际，他会想些什么呢？

也许什么都没有想，也许，他在落寞的佛像面前，虔诚祈祷着下一世能过的幸福一些。

可能老天爷真的听到了他的心声，这才把苏蔓送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