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忐忑地站在红墙绿瓦下等待,书院里的香樟探出墙外半个枝头,替她遮挡着夏日的炎热,饶是如此,秀秀还是热得一身薄汗,白净的脸儿红扑扑的。
她手里提着食盒,袖子里还放着一个刚学会没多久的荷包,是她亲自绣的。
一会儿好送给小情郎。
孙予谦被同窗起哄着:“快去看,孙予谦的那个村姑青梅又来了!听说等孙予谦考上秀才他们就要成亲呢!”
“哪呢哪里呢?这么热的天还来看孙予谦,对他也太好了吧?”
“女子性柔是好事,不过也太耽误学习了,快让我瞧瞧长得什么样,是美是丑,这以后可是秀才娘子啊!”
同窗的起哄讥笑让孙予谦脸红到耳根,自从同窗知道他有一个在别人家当丫鬟的青梅,经常会升起这样无端的讨论,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谁不想以后有个端庄秀美的妻子呢?
秀秀确实清秀可人,可也不过如此,论起身份来,哪里能配得上他这个未来的秀才?
孙予谦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他自小和秀秀同村,二人小时候一起长大,十一二岁的年纪,初发对异性朦胧的好感,在王家当丫鬟的秀秀便和村里那些放牛割猪草的村姑有了区别。
秀秀能赚钱,回村的时候会带好吃的,每次都会给他一份,她探着头找他的影子,叫他一声小哥哥,孙予谦便会红着脸接过她递来的食物。
他家中并不算贫穷,不然也不会让他读书。
可也不会如此有钱,能让他吃到那些大户人家吃到的糕点。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二人就好上了,他不懂事的时候,曾对她许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红着脸,说要与他白头偕老,此生绝无二嫁。
这样纯真暧昧的关系就这样持续下来,两家人心中对彼此都还算满意,虽然没有订婚,可对少年少女也没有阻拦。
秀秀可以大方地对外人称呼他是她的小情郎。
孙予谦以前可以,现在不行。
他已经懂了什么叫门第,什么叫地位,他是读书人,是将来的秀才爷,进士公,可秀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是个丫鬟,虽然没有卖身,可她就是个丫鬟啊。
不,不能这样想秀秀。孙予谦暗自唾弃自己,他可不要做那种背信弃义的读书人,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