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男孩聊了没多久之后,他便因为惧怕韩夫人的训斥,一个人讪讪地返回了书房,再次恢复安静的田心,也只得寻了较为偏僻的一隅,默默发呆、思考…
独自静坐在一段亭沿上,田心双臂环抱着小腿,玉洁的下巴轻抵在膝盖上,就这么过了几个时辰后,直至月上柳梢头,一袭夜风轻轻拂过她消瘦的身影时,幽幽闭合的双眸方才缓缓地睁了开来,望着旁边那稀稀落落的竹影,嘴角忽然泛起一抹苦涩,略带惆怅的声音,缓缓徘徊而出:
“竹影扫阶尘不动,月轮穿沼水无痕。”
怅舒了口气,田心暂敛起思绪,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抬头仰望着那轮终于回圆的明月,颓叹道:“就当是一场梦,让它…了无痕迹地过去吧,这里,不属于我。”
“小姐,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入夜了,当心着凉啊。”一道憨厚的关切声音,忽然自背后响起,跟圆滑机灵的陈虎相比,这个人好像很少跟田心主动说过话。
“谢谢,我会注意的。”望着恭敬走至跟前的柳吉,田心礼貌的一笑,声音颇为亲和的道:“你叫柳吉吧,好像比我年长几岁,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柳哥吧。”
“啊?不敢不敢,小姐这么叫,可是折煞属下了。”听着田心那颇为亲昵的称呼,柳吉黝黑的面庞上,顿时掠过一抹惊怔和惶恐,忙摆手道。
“哎,万恶的世俗理念啊。”心头苦叹了一声,田心也并未纠结此事,毕竟只是一个称呼问题,过了今晚,或许以后他们也不会再碰面了。
“你手里拿的是酒吧,打算给谁的?”眼角瞟着他手中的那个陶罐,田心清眸微眨了眨,问道。
“呃,这个,呵呵…柳吉是个粗人,平时没啥爱好,就是贪几口酒,每晚如果不喝上几口,就睡不着觉。”尴尬地笑了笑,柳吉如实道。
“是吗?你这个爱好,可比某些貌似高雅的爱好,朴实多了,男人嘛,爱喝酒很正常。”嘴角的苦涩渐渐淡去,田心明眸微闪,忽然问道:“介不介意也分我几杯?”
再次被田心的话弄得一愣,柳吉木然地挠了挠头,讷讷道:“属下这酒…太低劣了,不适合小姐,而且,小姐身上的伤还没好,喝酒不好。”
“喝酒看的是心情,没有什么高低之分,至于身上的伤嘛,不碍事,就当是止疼了。”淡然一笑,田心兀自拿过他手中的酒坛,颇为厚脸皮的道:“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瞠目结舌地望着田心那副豪饮的模样,柳吉惊怔了半晌,方才有些觉悟地问道:“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既然长了一颗心,当然就会有心事,难道你没有心事吗?”随口搪塞着,田心将酒递到他手中,豪迈道:“该你了,不然等下我一个人喝光了,你可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