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时也是个孩子,你母亲说让你照顾凌熙,那谁来照顾你呢?”不知为何,说这话时季听眼中竟带着一抹沉意:“她有没有像叮嘱你一样,嘱托一个可靠的人来护着你平平安安地长大呢?
季砚执的眼帘细微地颤了颤,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黯淡,仿佛心中的酸楚在那一刻无法抑制。
可很快他又把双眸垂了下去,嘴角还无所谓地扬了扬:“是我不想依靠别人,我自己也能长大,我……”
他忽然说不出话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眼眶酸疼至极却硬是强迫自己把眼泪往心里吞。
季砚执从小就知道,母亲不爱他。
她曾经亲口告诉他,她怀孕的时候一遍一遍地摸着肚子,心里幻想着这个孩子的出生可以帮她挽回那段本就破碎的婚姻。
可是从他降生的那一刻起,她的希望就破灭了。季世泽的目光甚至从未在摇篮上停留过一秒,看向她的眼神也依旧那么冰冷。
所以在季砚执的记忆里,母亲看着他的眼神永远都是失望,就连临死前都在问:「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长得一点也不像你的父亲。哪怕只有一丝半点,也能让我睹物思人。」
他只是一个不能用来缓解她相思的物品,一个连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孩子,谁又会希冀他平安快乐地长大呢。
季砚执在回忆中撕心裂肺,却又生怕季听看出他的情绪,于是强忍着痛楚松开了掌中的手:“我没事,菜怎么还不上来,我去叫……”
猝不及防地,季听居然将他的手反握住了。
季砚执下意识想挣开,可手指刚动了动,却又眷恋地不肯用力了。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季听竟又抬起另一只手,将他拥进了怀里。
“季砚执,你很了不起,你把自己养得这样好,谢谢你。”
仅仅是一瞬间,季砚执的耳边再也听不到旁的声音了。
这句话仿佛抽走了他身体所有强撑的力气,他将脸埋在季听的肩膀上,颤抖着从咽喉中发出无声的呜咽。
没有人能比季听感同身受,因为刚刚那句话,他曾经对自己说过无数次。
《涅朵奇卡》里有一句话,童年的创伤不是一场大雨,是一生的阴郁潮湿。
可季听想把曾经说给自己的话,种进季砚执的心里:“你相信我,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一定会有很多人为你的存在而欢喜雀跃,你特别特别重要,重要到他们哪怕只是想起你,都会从心里由衷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