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初眼尾一紧,眉心骤然拧起:“什么?你说季听愿意谅解秦在野?”
凌熙眸光微闪,眼睑缓缓垂了下去:“这件事的确是秦在野不对,组织上现在也在紧锣密鼓的调查,秦舅舅说……说他很有可能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未免太严重了吗?”说到这里,他又把眼睛抬了起来:“秦在野到底没有对季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季听从小锦衣玉食惯了,他没有经历过那么严苛的环境,所以精神上承受不了压力才患上了失语症。”
陆言初的眼中骤然闪过错愕、隐怒,可最后这些却敛为一道无声而苦涩的笑。
他原本以为凌熙不知道季听患上失语症的事,可凌熙现在却说,他知道。
失望的情绪在陆言初心底蔓延,他甚至在某一刻觉得凌熙很陌生,以往对方身上的那些温柔善良也变得模糊起来,他越是想努力辨认,记忆中的凌熙却愈发遥远。
这些心理活动陆言初都没有显在脸上,只是眉眼间的情绪淡得分辨不出。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凌熙道:“这件事就算季听同意,季砚执也不会答应的。”
凌熙怔了下,忽然失笑道:“你忘了吗,季听是私生子,季大哥这么多年都厌恶他们母子,他怎么可能会管季听的事呢?”
陆言初想到什么,眸中一凝:“所以你……”
他的话音忽然戛然而止,凌熙身体微微前倾:“陆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陆言初唇角习惯性地抬了下,看上去又是温和的模样了:“你这次来见我,就是为了秦在野的事吗?”
凌熙仿佛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什么,不安地咬了下嘴唇:“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陆言初神情不变,接着道:“不过这件事你得让我好好想想,毕竟……”
凌熙心里一急,直接打断了他:“可是秦在野那边等不了了,你的态度现在对上面很重要。”
陆言初看着他,唇角忽然挽高了些,不知在笑什么。
凌熙又变得忐忑起来,“陆哥,对不起,我没有想逼你的意思。”
“我知道。”陆言初视线转向一旁,却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这样吧,你把季听的谅解书拿给我,我在上面签字,应该也能代表我的态度了。”
凌熙张口还想说什么,陆言初又道:“如果还不行,我就亲自再写一份,这样可以了吗?”
凌熙眼中泛起了水光,主动握住了他的手:“陆哥,谢谢你。”
陆言初垂眸看向他指尖,不知为何,眼前的手指忽然变得修长白皙,完全换成了另一只手。
这只手在他的手心里时,永远都是紧绷不适的,仿佛随时做好了挣脱出去的准备。
可即便是这样,陆言初也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仿佛透过这只手见到了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