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隐忍不发,强作冷静吩咐:“备马。”
“?”隋寅没动。
梁徽快速地套上夜行衣,厉声命令:“备马!”
“……是。”隋寅汗涔涔地说,“臣立马从平西军里调一支护卫 ”
“不必,打草惊蛇他更危险。”
“?”隋寅惊愕,皇上这是准备只身潜入敌国救援,太危险了,他时刻牢记君后的教诲 护佑天子安危,身为君死不足以,冒死阻止梁徽:“皇上万不可身犯险。”
梁徽低着头利落系好夜行衣,冷漠道:“让开。”
隋寅一动不动:“皇上赎罪,君后之命,臣不敢忘。”比起梁徽,他下意识更不敢违逆君后的嘱咐。
梁徽再说一遍:“让开。”
隋寅硬生生扛着他犀利寒肃的目光:“臣恕难从命。”
梁徽高声道:“隋寅,你要抗旨吗?”
隋寅身子恭得更低,但还是没让开,即便得罪皇上他也要做到答应过君后的事。
“别以为仗着有君后朕就不敢罚你。”梁徽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用了内力将他一把推开,上了马,飞奔而去。
“皇上 ”隋寅爬起来追了几米被甩开大老远,来不及调军,只得即刻命附近两个暗卫跟上。
梁徽快马加鞭抵达曲昌,对岸的关镇火光冲天烟雾缭绕,兵民都去救火了,城门关卡疏散混乱,梁徽靠着乔装与几句当年流放南部时学的夷语混了进去。
皇仓有重兵把守,祝知宜早就踩过点,仓储、密室、公文典籍、通关文书都在最里头的官署。
他身手敏捷地偷到了几封通关碟文,剩一本壬午年间的账目,前头无一失手,他欲如法炮制浑水摸鱼,忽而一个夷兵朝这头走过来。
被发现了!
祝知宜心头大跳,拔剑跃起。
立马有人触动机关,如密雨般的暗箭直面射来,祝知宜单枪匹马,躲过重重关卡,他的衣袖和发梢已被燃起火星……夷军残忍无道,绝不能落入他们手里,祝知宜摸了摸怀中的文书,索性往更烟雾缭绕的地方潜去,火光阻挡了夷军。
火越烧越大,浓烟重重,祝知宜略加思索,毅然决然放弃了逃走的良机,账目就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他不甘心!
祝知宜狠了心冒着火光杀入密库,正要试解壁柜时,侧旁忽而刺出十来把利剑,祝知宜下意识一躲,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有一把剑刃离他的眼珠子就只隔分毫!
这些是专门养在皇仓保护蛊苗的药人,刀枪不入百斩不死,祝知宜两拳难敌四手,体力耗尽。
忽然,药人从他侧后方飞出毒镖,祝知宜防不胜防,眼睁睁看着那淬了毒的镖箭在他瞳仁中一寸寸放大,就在他心脏几乎停跳之际,一股巨大的、迅猛的力量自他身后将他整个人抱起,在空中翻腾了几个圈后双双摔到一旁。
他竟然在猛烈的撞击中闻到了梁徽的味道,就是那种宫中常点的、令人心安的檀香。
祝知宜一抬头便对上一双眼角泛红的眸子,幽黑狠厉。
竟然真的是梁徽!怎么会……
来了帮手更好,祝知宜雷厉风行指挥这位不辞千里远道而来的援军:“皇上帮臣挡一阵,臣去去就回!”
“……”他还敢使唤自己,梁徽杀红了眼,咬紧牙关叱道:“祝知宜你敢去!”
祝知宜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那火光越发刺眼的机文密室,执意要去。
一步。
就差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