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都去了哪里?今日我来的时候只看到你。”

“谢卓带着云歧去打猎,林大人去替我打酒,小王爷去寻欢作乐。”

祁凤霄瞧着温姝,几年来始终惴惴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回到了胸腔。

他做过无数次有关温姝的梦,却从来没有一次是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面前。

大晋的天子如今在这个曾经的佞臣面前放下身段,开口解释道,“当年的事,是我错了。”

“陛下没有错,明家军数十万人的性命和温姝一人的性命孰轻孰重人尽皆知。”温姝叹息,“当初我入长公主府中陛下虽处处算计,我亦知其中有真心。”

祁凤霄咬牙,“当日是我着了祁凛州的道,口不择言。”

“陛下的确不该口不择言,如今温姝已经不再计较,陛下也放下罢。”

祁凤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姝。

他们当年初见的时候,温姝被人下了药,昏昏沉沉地被人搀扶着,像一只被人折断脖颈的鹤,如今那截脖颈落在祁凤霄的眼中,却恨的他想折断,也喜欢的想要生吞活剥。

“从我来见你,你便一直唤我陛下。”

“陛下的名讳岂是一介平民能称的。殿下,你我之间最好的结果便是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你还是怨我。”

温姝也站了起来,“温姝已经是一个钉在耻辱柱上的死人,如今活下来的人叫温沐青,您非要将死人的尸体重新曝晒在阳光下,让他被世人重新剥皮拆骨一回吗?”

他话说的重了,祁凤霄脸色白的像雪一般。

“您想要千古流放的名声,也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如今这一切都有了,留温姝在身边只是一个连累陛下的祸患。今日我跟随陛下隐姓埋名回去了,朝野上下总有见过这张脸的人,迟早会被人知道,到时候陛下如何自处?先帝机关算尽,为的就是陛下握不住江山的一天,而殿下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还要往进去跳吗?”

祁凤霄闷头将酒水一口饮尽。

“你我之间从殿下登基为帝的一刻便已经没有了结果,温姝侥幸保住一条命已经勉强,好不容易离开京城,一生都不想再踏足那是非之地。”

“温姝,你活的太明白,有时候糊涂一点也是好事。”

温姝苦笑,“殿下不也是因为活的太明白了。”

祁凤霄眉目怆然,正如温姝所说,他若没有活的如此明白,今日便还是长公主府的隆裕了。

他们都活的太明白了,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的心中除了权衡利弊之外,若今日我只是祁凤霄,你可愿不论前尘是非,与我重新开始?”

温姝摇头。

祁凤霄的心跌落谷底。

“为何?”

“算计中参杂的真心固然可贵,却只能感动一时,这一点真心不够过一辈子,到最后反而不如寻常夫妻。不如就此结束,以免将来做一对怨偶互相憎恨。”

他爱过桑柔,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他和祁凤霄之间谁是谁非早已理不清楚了。

祁凤霄呵呵地笑,烈酒入喉,烫的四肢百脉都仿佛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