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东西当初背叛我,杀了解解气。”
“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墙头草罢了。”
祁凤霄看着祁凛州点头,“确实是墙头草。”
他接着又说,“祁睿屡次在你的药中下毒,你知道吗?”
祁凛州再次点头,“当然知道。”
他知道祁睿等不到那一天,所以许多药他都倒掉了。
到了后来,这毒药也不下了,想必是看清楚了必输的形势,没必要了。
他这一生许多人给他下过毒,而只有温姝一个人成功了。他试着对此做出解释,得出的结论是他确实在对待温姝的问题上有所松懈,以至于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步步为营这么多年,最后让他功亏一篑的竟是当初那个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少年。他听到室外有风声,眼前经年过往一闪而逝,最终定格在眼前祁凤霄冰冷的面容上时第一次发现他的这个兄弟原来比任何人都像他。
“你今日若是西去,我便送祁睿一顶谋逆杀人的帽子,他也不亏。”
祁凛州倒是无所谓,“随意。”
“哥哥今日死了,我便对外声称哥哥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里,明家军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具尸体,我虽然与你有仇,到底是一母同胞,以旧帝之礼将你厚葬,又恰好看到了你写的罪己诏和传位诏书,便应天命登基,你说这个话本如何?”
祁凤霄当上皇帝,他自然不惧怕与东宫和易家的斗争。
因为没有第三个人来坐收鱼翁之利。
此时的祁凤霄尚还不知道有个真三皇子的事情。
祁凛州拍了拍手,“真教人挑不出错。只是不知道我那许久未见的玩宠温姝如何,现在不知是否活着?也不知道那谢重的儿子如何?”
祁凤霄猛地将祁凛州扔到了龙椅上,发出了骨骼错位的声音。他苍白的面容看起来如此不堪一击,比起过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君王判若两人,以至于祁凤霄生出一种微妙的错落感。
晋国的陛下在他末日的龙座上叹息,“凤霄,不只是我,你也老了。”
祁凤霄在他的兄长两尺外的地方声音冷淡,“我必定要比你活的久。”
祁凛州挣扎着爬起来,“我们做个交易?你让我的小儿子登基怎么样?被祁睿害死的那个不是我的亲子,真正的孩子还活的很好,他碍不着你什么事,你一样是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如此一来我便放了温姝和谢重,将他完璧归赵。”
“你应该知道朕当时给温姝下了一道旨意,这道旨意能将温姝永远钉死在耻辱柱上。你虽然赢了,也翻不了前任皇帝定下的案。只要你做这个皇帝一天,就不可能和温姝再有纠缠,朕给你提的可是一个两全其美,既能美人在怀,又能手握权柄的方案啊。至于朕身后你随意污蔑也罢,要如何对待祁睿,均与朕无关。”
他说了太多话,已经开始在龙椅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好像死神已经扼制住了咽喉,黑白无常就立在旁侧等着索他的命。
祁凤霄靠近祁凛州,他的眼中似乎闪烁着从幽冥而来的火焰,刻薄的词语从嗓子里一字一句地吐出,“一个玩宠,你真的以为我在意?”
祁凛州混浊的眼睛看着他的兄弟,“听说他每年都去祭拜你,你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祁凤霄咬牙,“兄长当真以为搬出自己床上的一个荡妇,我就会为了他心软由你拿捏?”
“凤霄,年轻人还是担心祸从口出的道理。”
“祁凛州,死到临头还多嘴多舌。”
祁凛州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帘幕,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已感知到自己到了强弩之末,轻声说,“那谢重的儿子你也不在意?”
而这个时候,正殿的门被推开,带出巨大的杂音。一名身高八尺的将军从黑夜中出现,眉须皆白,面容爬满皱纹,一双眼睛却精光矍烁。老将军声如洪钟道,“我的儿子上了战场就没怕过死,明家军危亡系凤霄一身,若当真将这位置送给你的三皇子,日后不知道要死多少明家军。温姝那妖孽和我的儿子,你尽管杀了去。”
言语毕谢重直接一刀斩向那祁凛州从民间寻来的孩子,眨眼那无辜的孩子便命丧于此,身下泅了一滩褐色的血水,甚至来不及发出哀鸣。
祁凛州没有想到谢重如此冷漠,他目光落在那民间来的孩子两分的尸首上终于放声大笑。
败局已定,他不是败给了别人,而是败给了人性。
他自己没有人性,却没有想到祁凤霄和谢重箭在弦上的时候比自己更没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