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将诏书收入袖中,手指在那殷红的唇瓣上轻轻一碰,就像盖了一个章。

“他们欠你的,我替你讨回来。”

他最后还是松开了怀中的人,骨节分明的五指慢慢替温姝重新系住了他的亵衣。

青年翻出了窗柩,除了晃动的枝桠与簌簌落下的花瓣没有人能证明他曾经来过。

听说温府进了刺客,丢了东西。

丢了什么东西没有人知道,后来遍寻不到也就不了了之,也有些朝臣猥琐笑言“不知是否进了采花贼。”便有人跟着道,“那温大人生的如花似玉,也不知道这采花贼是男是女,丢的许是温大人的贞洁。”

正是朝会之际,众人红口白牙言语调笑,哪里有半分尊重之意,反倒是有几个正直的说了几句好话,却被排挤在了外头,而当故事的主角一身红袍出现在了眼前,却纷纷闭上了嘴巴,和气的仿佛与温姝似亲人手足。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温姝哪里不知道这些人口中的非议,丢了先帝遗诏一事他本已自责万分,后来冷静回想却是心跳如擂鼓。

当夜府中的迷香派人查过,并非寻常迷香。寻常迷香容易伤人身体,当夜府中用的迷香却是难得一味从西域传入中原的奇香,用后有助眠的功效却不伤根本。有谁知道温姝身上带着先帝的遗诏?有谁肯为了温姝用这不伤根本的迷香?

也许是隆庆。

隆庆拿回诏书,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温姝全然无暇理会同僚背后的舌根,他心中因为隆庆未死而放下了大石。

让温姝没有想到的是温府进了贼人一事竟传到了陛下耳中,甚至朝会之后还来关心问询。

温姝跪在御书房的阶下向皇帝解释道,“丢了些财物。”

祁凛州便笑了,“爱卿无事便可。”

温姝与祁凛州接触不少,如今已少了初出茅庐时候的孺慕敬仰之心,更多憎厌与畏惧,心中知道他们晋国的君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眼中见的是天下,又如何看的见蝼蚁一样的温姝。

蝼蚁一样的温姝跪在天子的脚下,面颊被男人粗砺的掌心轻轻抬起。

“靠过来,无须离朕这样远。”

温姝如他所意靠在了皇帝的膝头,眉目柔顺,暗藏针骨。

“陛下,昨日那毒药刚刚发作了一遍,您怜惜着些。”

皇帝罕见他惧怕的模样,心情很好的放过了他。

“罢了,就饶了你这一次,出去吧。”

温姝盯着青砖上的倒影缓慢闭上了眼睛。

皇帝回头对昌巳道,“宣太子见。”

太子已经在御书房外候一段时候了,应当是为了公事。

温姝揽紧了衣裳站起来,对上大监波澜不惊的眼光。

温姝出来的时候,祁睿正在外头候着。

他二人除了长公主的葬仪中远远见过一眼已经很少有过交集。

温姝如今是东宫的眼中钉,太子见了扎在他心上的钉子能有什么好脸色。

方才御书房内的动静祁睿在外头也听了个真切,温姝向来被他视为囊中之物,如今他的囊中之物勾搭上了自己位高权重的父亲,明晃晃地带着一身痕迹在他眼前耀武扬威,嫉妒心化成了张口便伤人的利剑,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太子勾唇讥笑,“怎么这样可怜,是我父皇不比我要好伺候些?”

翻涌的恨意被温姝掩覆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