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的剑很快,祁冽的刀却更快。

他一刀穿透了自己的心脏,就像对着敌人般毫不留情面。

易钊在旁冷笑,“倒是是个男人。”

红色的烟花从夜空中炸开。

远在公主府的隆庆似有所感,抬头看着绚丽的烟花,心脏抽搐成了一团。

这是一个有月有雪的夜,隆庆遣散了台上的戏子。

公主府的宫人宫中自会收回重新发落,公主府中的众多男宠昨日已经被他悄无声息地送走,偌大的府中高楼林立,却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

隆庆的身边站着锦珠和温姝。

他饮着地窖中酿出来的梅子酒,一口接着一口。

温姝握住隆庆的手,入手的五指冰凉如雪。

隆庆叹息道,“锦珠,带着温姝去找密旨罢,走密道离开这里避避风头。”

温姝站在隆庆身后,这个曾经说要与他一起下地狱的人准备一个人下地狱了。他心中顿生大梦十年的悲凉之感,烽烟既起,谁能全身而退?

“祁凤霄!”

隆庆眯着眼睛笑了,“本王还没死呢,不用叫的那么大声。”

这世上最痛苦的是什么?

不是垂髫少年两鬓白,不是七十甲子未高中,而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苟且偷生十二年,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他在笑,仿佛从未如此释然过。

他终于可以在他最后的日子里自称本王,做回曾经那个众星拱月的隆庆王。

他就要死了。

温姝嗓子疼的说不出话,好像断肠的毒又发作了一遍。

“将来好好娶个女人过日子,能离开这朝堂就不要再卷进来。”

“你说过的话都是假的吗?”

隆庆眨了眨眼睛,“本王想了想,若是死了,日后还得有个人来上香。”

“我不会来给你上香,也不会给你收尸。”

隆庆摊开了手,“那便死了做个潦倒鬼。”

锦珠泪流满面。

温姝一跺脚,咬牙道,“你便自顾自做你的潦倒鬼去!”

隆庆看着温姝牵着锦珠离开,红色的衣袖舒展开,眼中风云散尽,疲惫慵懒的神态显露出来。牡丹还在他的袖裙上盛开,轻轻哼起了曲。

“花开花落不长久……”

既然花开花落不长久,倒不如一开始就凋零。

大雪纷飞,也便见不到到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