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快一年了,记得大婚那天正好是酷暑刚结束,闷热难耐,一转眼已经初春时节了。”
“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霍时修也有些唏嘘,“我时常自问,这一年做的这些事到底对不对,有时看着百姓脸上露出笑脸,看着故庄的百姓放下恐惧回到各自的家乡,我会觉得自己是对的,可是一想到我的父母兄长,我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我可以不在乎外人的悠悠之口,但我受不了内心的煎熬。”
“可是他们不离开京城,大梁的朝堂就永远笼罩着霍家的乌云,皇帝成日修仙论道,太师欺上瞒下结党营私,残害忠良和百姓,太子无能,藩王有篡位之心却无治国之心,后宫还妄图干政,大梁正值内忧外患之际,时势造英雄,你不站出来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
温晏看了看霍时修紧蹙的眉头,继续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就像我无条件相信你一样,霍夫人也无条件地相信太师,谁让他们是夫妻呢?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这阵子我去了几次霍夫人那里,她也不肯见我,但我已经安排了几个厨子和婢女进到霍夫人的住处,每日向我汇报霍夫人的身体状况,尽力为她调养身体,有什么事情我会告诉你的,你也不要太自责。”
霍时修没有想到,有些愣怔,“晏晏,谢谢。”
“你我之间,不说这个。”
霍时修转身撑在温晏旁边,“还有你在凌烟山跪了一夜的事,我也一直没有机会——”
“你要怎么感谢我?”温晏挑了下眉,平静地控诉:“你几次要和我和离、为了要给你的将士复仇不顾性命也不顾我、还有这次,整整四个月不来看我,嘴上说着我最重要,心里还是装着你的天下,霍时修,这么多的罪状,你慢慢还。”
霍时修猝然落泪,温晏被吓到,迟疑地伸出手去擦霍时修的眼泪,又被霍时修握住,霍时修在他的手背上覆了一个吻,“我亏欠你太多,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温晏撅起嘴,委屈夹着暗暗的欣喜,朝霍时修瞥了一眼,“你慢慢还吧,一辈子那么长,你可不许半途而退。”
霍时修倾身过去吻他,却被温晏抵住,“不要。”
“那抱一下呢?”
“也不要。”
霍时修语塞,最后小心翼翼地把温晏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无奈道:“是我活该。”
侍从在外面敲门,看起来有急事,实在不能再赖床了,霍时修叹了一口气,下床穿衣,温晏突然说:“对了,别忘了帮蕙娘将她家人重新下葬立碑,否则她的爹娘兄妹的牌位就进不了姚家的家祠,这也是蕙娘多年的遗憾。”
“多亏你提醒我,我把这事给忘了。”
“之前燕泽没在皇帝面前指控你,也是蕙娘帮的忙。”
“我隐隐有猜想,但实在太忙,没来得及去证实,蕙娘现在怎么样?。”
“离开了齐王府,之前去凌烟阁找过我一次,我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没有说,只是让我别担心。”
“她真是个很命苦的姑娘。”
“她说齐王从宿星殿送出来一封信,信里写着今生缘浅,来生再续。”
霍时修皱起眉头。
温晏笑了笑:“蕙娘也觉得好笑,齐王还想着用这些酸话感动蕙娘,让蕙娘替他报仇救他出去呢,蕙娘说,其实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伴君如伴虎,回头想想也没什么意思,她不求今生能遇一良人,只求平安顺遂,她的爹娘在天上能安息就好。”
“我会好好处理姚家的事,你放心。”
温晏点点头,“行了,你快走吧,皇帝驾崩,宫里有你忙的。”
霍时修临到门口,还忍不住回头望温晏,“好好照顾自己。”
温晏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宫里的事确实很多,皇帝的丧礼步骤繁琐,从停殡到下葬,足足花了十八天,期间又是各地官员和蕃国属臣前来京城哀悼,虽然六部在霍时修的指挥下将一切进行得顺利有序,但毕竟霍时修年轻,老臣里有人不服,霍时修为了平衡朝局也颇费了心思,见招拆招,三十六计都用上。
好不容易等皇帝下葬皇陵,太子遗诏公诸于世,一切才结束。
霍时修有时直到深夜才处理完事情,来到温晏的医馆怕吵醒温晏,徘徊在门口不敢进,当儿和成蹊会里应外合,悄悄告诉霍时修,其实温晏也没有睡,在等他来。
霍时修来敢推门进去,觍着脸在温晏家里蹭了浴桶,又觍着脸爬上床,往温晏身上贴,温晏挣扎不过,越往夏季身上穿的越薄,三下五除二的功夫,衣衫就都被霍时修扒光了。他的腿好了些,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迈,但尽管这样,霍时修还是不敢轻易去折腾温晏。
他总是埋头在温晏下面,将温晏伺候地舒舒服服,然后就陡然结束,留温晏一边喘气一边发懵,“你……不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