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忽然暴怒,他扑向温晏,可温晏奋起扒住床边,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拽下床,顺手抓住了床头的瓷枕,瓷枕也应声而落,碎裂成无数片,温晏躺在碎片里,他握着其中一片细长尖锐的瓷片,指着自己的脖颈,决绝道:“你敢过来,我就戳下去。”
燕泽不敢动了。
两人僵持着。
可身体的潮热让温晏几乎承受不住,严冬腊月里穿了太多衣裳,热气在四肢百骸乱窜,偶尔从衣襟里钻出来,偶尔又钻进去,让温晏的精神一时清醒一时糊涂。
想脱衣服,想让胸口触碰冰凉的东西,想有什么能压住他,按住他。
衣裳太多了,温晏沮丧地想:都怪哥哥,怕他冷,给他穿了这么多御寒的衣裳。
想到霍时修,他的思绪缓缓回笼,燕泽还在床边站都站不稳,眼神如狼,藏着不可测的危险,温晏重新握好那个碎瓷片,狠狠地在手背上划了一道。
血流出来,疼得人清醒了一些。
有效果,他又朝着手腕背侧划了一道,因为没有力气,他缓了缓气之后又试了一遍,皮肤被划出一道一指长的裂口,血渗出来,刺得人眼睛疼。
疼痛暂时盖住了欲望喧嚣,可两者势均力敌,此消彼长,温晏喘着气举起手,准备划第三道。
血滴到脸颊上,温晏想:哥哥怎么还不来?
……
“什么?下药?”蕙娘冲过去,“殿下,您不是说只要将小王爷囚禁起来就行的吗?为什么会有下药这件事?为什么要叫燕泽来?”
“霍时修在查林贤清的事,看样子他是想和我撕破脸,即使囚禁了温晏,又能怎么样呢?除了霍家除不了他,一样没有用,反而更加危险。所以本王给他送了点家事让他慢慢处理,不然他总把心思都放在朝廷上,本王底下的路还怎么走?”
蕙娘面无血色,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地狱阎罗般恐怖阴森的男人。
她竟然对他动过心,竟然曾有一刻忘记过血海深仇,竟然相信他的花言巧语,将自己拱手相送。
都是错的。
一步错步步错,他们都是恶人。
可霍时修和温晏不是,那样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忍心让他们的感情染上污点。
蕙娘收起绝望,她疯跑了出去,温明琰没有追上,于是命人去追,可蕙娘会些功夫,摆脱了几个小厮,冲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厢房。
霍时修躺在床上,他身边坐着的人刚把衣裳脱光,正要贴上去,蕙娘将刀刃悬在那人的脖颈上,那人吓得求饶,忙不迭跑了。
蕙娘捏住霍时修的嘴,把手边茶壶里的冷水灌了进去。
霍时修清醒过来,环顾四周,问:“小王爷呢?”
“我带你去找他。”
霍时修神色一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两人刚冲出门,王府的小厮便挡在了门口,蕙娘正准备动手,霍时修已经抢了她的刀,猛地抬起,片刻后,已经倒了一片。
地上淌着血,小厮们痛苦地蜷起身子翻来覆去,霍时修视若无睹地跨过去。
蕙娘看着地上的人,无端想起八年前的姚府,那时也是这样的场景,唯一的不同在于八年前杀人的是霍太师,现在的是霍时修。
但他没有错,蕙娘想。
不远处传来门被踹开的声响,蕙娘连忙跑过去,只见霍时修怀抱着温晏,一边将自己的衣裳撕出布条,缠在温晏的手臂上。
温晏把脸埋在霍时修怀里,不声不响的,也没有哭,衣服散开了些,没有被解开。
燕泽躺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身上插着蕙娘的那把短刀。
第5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