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握住霍时修的手,说:“我知道。”
“其实你说的没错,即使我什么事都不做,不去打仗不和我爹作对,就这样安心地当我的霍四公子,即使霍家倒台,诚王殿下也会保住我们两个,可我……”霍时修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可是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哥哥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天下受苦的。”
温晏费力地撑起身子,然后顺着霍时修的手臂倚在他的肩上,“哥哥,我喜欢的从来就不是霍四公子啊,我喜欢的是偷偷办故庄,救了蕙娘,还有为了边境的百姓毅然决然上战场的霍时修,如果霍时修没有那股热血,他就不是霍时修了,就变成一个空壳,我才不要空壳相公。”
霍时修怔住,“你叫我什么?”
“相公,”温晏毫不害羞,他抬头亲了亲霍时修的下巴,小声说:“相公,等你从雁门关回来,可以和我试试谢大人送的画本里那些……那些‘无聊’的事情吗?”
他的眼睛扑闪扑闪的,霍时修再也不用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霍时修把他压在身下,吻得很深,温晏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浑话,也知道这样会让霍时修难以自制。
可他只想让霍时修更近一些,恨不得紧紧契合在一起才好,他恨自己的腿疾,恨自己不能随军出征,他害怕分离的岁月,他想要霍时修的味道永远不要消失。没有比疼痛感更深刻的记忆,他想要霍时修进入他,疼也无所谓,可霍时修顾虑太多,他竭力压制自己的欲念,把脸埋在温晏颈窝里,重重地喘着粗气。
温晏轻轻摸了摸霍时修的头发和脖颈,然后忍着泪说:“哥哥,我在家里等你,你早点回来。”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霍时修疲于奔波在皇宫和军营间,面对温晏有心无力,经常匆匆陪他吃了个饭就出门了。
“当儿,还有几天?”温晏坐在门口,呆呆地问。
当儿抿了抿嘴,老实说:“四少爷明天就要走了。”
雨说下就下,来势汹汹,温晏看着从屋檐边落下的雨滴,滴在青石砖上,刺耳得很,温晏仿佛听见了边境的刀剑厮杀声。
“赤劼屡屡进犯,侵扰西北安定,现命抚宁将军霍时修领兵出征,剿灭赤劼,以显大梁国威。”
诏书贴满了大街小巷。
霍时修走时那天,雨刚停,兵马列阵于京城外,密密麻麻严阵以待,展现出不同寻常的士气,他们中有许多是霍时修在谢子明的练兵场上暗中训练出来的,这么多年,霍时修与他们一同习武,一同讨论兵法,如兄弟般彼此信任。
出征前要先面圣,面完圣,便是出城门。
霍时修刚出正华殿,就看到霍太师和霍葑站在外面,见到霍时修,霍太师和霍葑便带着一个人走过来。
“这是你三哥当年的副将,叫严钟,经验丰富,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他。”霍太师说。
严钟行了礼:“拜见将军。”
“当年见过,”霍时修无法判定此人的好与坏,只好谨慎地说:“今后还望严大人多加关照。”
“卑职不敢。”
霍时修准备离开,霍太师却忽然说:“霍时修,为了你去雁门关的事,你母亲几夜没有睡好觉,夜夜做噩梦,梦到你三哥的死状。霍时修,其实你比你三哥幸运得多,你还有犯错的机会。”
“谢太师指点,”霍时修没有称呼爹,而且用了生疏的“太师”两字,他单膝跪地,行了个半礼,他说:“卑职必将继承三哥的遗志,保家卫国,鞠躬尽瘁。”
“很好,”太师微笑着,他看着霍时修的面庞,才遽然意识到霍时修早就不是孩子了,他说,“很好。”
他说:“万事小心,你母亲还在家等着你回来。”
“是。”
霍时修走出城门,一跃上马,霍太师看着他的背影,对身边的霍葑说:“都准备好了?”
“是的。”霍葑回答,“爹,真的要这样做吗?会不会——”
“太子还能撑多久?”霍太师漠然地问。
霍葑哑然,低头说:“儿子知道了。”
霍时修由宫里的人一路送到城门外,温晏随着众人在城楼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