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修刚要进去,谢子明喊住他:“今晚来一壶?”
“免谈。”
“我知道你不爱喝酒,可你这眼看就要奔赴沙场了,兄弟要给你送行啊。”
幸好两边没人,无隔墙有耳之虞,霍时修回身摸了摸黄骠马油光水滑的鬃毛,对谢子明沉声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不简单,霍家在朝廷里早就是根深蒂固牢不可破,不是你能与之抗衡的,”谢子明兀然笑了,问道:“你听没听过一句民间常用来吓唬小孩的话?”
“什么?”
谢子明张牙舞爪道:“霍太师有千眼,盯着世上所有的人,尤其是小孩,你要不是不乖,太师就会来把你抓走。”
霍时修笑了笑。
谢子明也笑着摇了摇头,说:“总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你快进去吧,两位大人在里面要等急了。”
霍时修于是转身进屋,里面坐着的人见到霍时修,立马起身行礼:“下官参见霍大人。”
“两位请坐,你我皆是旧识,不必行礼。”
面前站着的分别是正阳知县王怀和裕守知县周含英,两人都是霍时修早年间随着霍蕲巡查乡试时认识的举人,三人一见如故,十分投契,后这两人又都被分派在西北的郡县任官职。
正阳县与裕守县同在雁门关附近,因此霍时修找到了他们。
王怀上前一步揖礼道:“收到大人的信,我二人深受感动,快马加急赶了过来,只为赤劼一事。大人,雁门关一战已经迫在眉睫,赤劼人现在列阵关外,整日叫嚣,还隔几日就派人进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北境知府胡大人却无动于衷,下官去找他,他也称病不出。”
周含英也痛心疾首地说:“北境的百姓成天提心吊胆,田地无人耕种,再这样下去,议和之事还没结果,北境恐怕就要伏尸千里。”
霍时修沉默片刻,又问:“你们认为赤劼的实力究竟如何?”
周含英答道:“下官有过观察,赤劼人野蛮彪悍,骑兵的战斗能力十分可怕,但若一战,我们也不是没有胜算,首先雁门关的地势易守难攻,若利用好地形,赤劼人未必能破雁门,另外,赤劼内部也分了好几个部落,几个首领素有嫌隙,有时甚至各自为政,若使离间之计,也许能化解当前困局。”
霍时修点头,“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呢?”
“在这儿,”王怀从手边的包袱中拿出一个信封,“里面分别是北境知府胡大人和魏禛魏通判这十年间贪墨的钱财情况,尤其是朝廷四次拨出的共二千两军饷,其中多少流入胡魏二人的口袋,多少流进京城众大臣手中,都有详细的记载。”
霍时修接过来,打开信封,将里面的内容细细看了一番,然后重新叠好放回,“辛苦二位了。”
王怀和周含英两人齐齐跪在地上,“下官与含英人微言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苦受难,霍大人涅而不缁,以苍生为念,此番若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我二人愿此生追随霍大人,做霍大人的左膀右臂,绝无二心。”
霍时修连忙起身去扶他们两人,“是我应该感谢二位,请二位放心,我必竭尽全力,为北境的百姓讨一个安宁。”
王怀与周含英还要连夜赶回,霍时修便让谢子明手下的伙夫做了几道家常菜,就在练兵场的屋子里与两人简单吃了一顿。
席间霍时修主动拿了酒,王怀与周含英心有感慨,也欲借酒消愁,便不推辞,喝了几杯。
回到霍府时,霍时修已经有点醉了,还想上马骑回府,但谢子明不让,非要派人用马车将他送了回去。
成蹊一直守在后院门口,远远地见到一辆马车,连忙跑了上去,霍时修还算清醒,扶着成蹊的肩头下了马车。
“小王爷呢?”
“还在等您呢。”
霍时修停在门口,问成蹊:“我身上酒味重吗?”
成蹊嗅了嗅,“还好,不算太重,少爷,您要先沐浴更衣还是先回屋?”
霍时修想了想,说:“先沐浴吧,别熏了小王爷。”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