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绩淡定喝着茶等候纳征队伍归来,徐氏捏着帕子却没来由地紧张,问身后嬷嬷:“宁儿去了几个时辰了?怎的还没回来?”
嬷嬷宽慰她:“快两个时辰了,王妃别急,宫里规矩多,是要耽搁些时候,世子爷向来有分寸,总不会出什么岔子,应当快了。”
话音刚落,便有下人进来报,说是世子爷已经到了两条街外,再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回府。
徐氏骤松了口气,萧衍绩当下派人去迎,叮嘱道:“回来让他直接过来正院。”
一刻钟后,萧砚宁进门,徐氏着急问他:“聘礼送过去公主可还看得上?见着公主了吗?她说了什么?有没有赠衣与你?”
萧砚宁一一回答:“聘礼按规矩交给了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公主叫人传了话,说让儿子安心筹备婚事,后又赠了新衣与我。”
徐氏闻言脸上终于堆起笑:“真的?衣裳呢?拿来我看看。”
萧砚宁身后的内侍捧着衣裳上前,是一身天青色的袍衫,绣以竹叶暗纹,徐氏伸手一摸,便知用的是最上等的贡缎料子,这绣工也是顶顶好的。
徐氏心头大石顿时落下一半,感叹道:“公主殿下有心了,想来确实是满意你的。”
纳征当日女方赠衣回礼,公主若是对她这夫婿不满意,必不会这般上心,叫人送来这样一件一看就花了心思制出的衣衫。
萧衍绩也肯定道:“婚事皆是礼部在筹备,我等能插上手的地方少之又少,公主特地传话让你安心,确实颇为看重你,待成婚之后,你也当好生伺奉公主,不可懈怠。”
萧砚宁应下:“儿子领命,日后必会一心爱护公主,请父亲母亲放心。”
三日后,晨起时徐氏那头传来话,让萧砚宁与她一块出府一趟,去光华寺上香。
萧砚宁被人伺候着梳洗更衣,换上的恰是公主赠与他的那件新衣。
镜中的少年郎丰神俊逸、目若朗星,端的一副好样貌,内侍仔细地帮他将袖口、衣角捋平,嘴上说:“公主殿下好眼光,这身衣裳世子爷您穿着真好看,也熨帖,仿佛量体裁衣出来的。”
萧砚宁平静收回视线,吩咐道:“走吧,别让母亲等急了。”
光华寺在京北,是京中香火最鼎盛之地。
徐氏特地带着儿子一块来,为求他婚后顺顺当当,萧砚宁知道她心思,陪着她一起上香拜佛,并无半分敷衍。
后头徐氏又说要去后边殿里拜送子观音,萧砚宁赶紧道:“母亲,我与公主还未成婚,不必这般操之过急。”
徐氏瞧见他微红的耳根,无奈解释:“不是为你,是你姐姐,她嫁进英国公府快三年了,肚子还没动静,我怕她在婆家日子不好过。”
萧砚宁一愣,点了点头。
徐氏叮嘱他:“你就在这边等吧,不必跟着我一起过去了,一会儿晌午时我们留这里吃了斋饭再回去。”
徐氏怎么说,萧砚宁便怎么听,留在了前边大殿这里等她。
谢徽禛的车辇就停在寺庙大门外,已有须臾,他今日是微服出来,仍是一身女装。
内侍在车下小声禀报:“世子爷跟着王妃是半个时辰前到的,已经在里头待了许久,王妃这会儿拜送子观音去了,世子爷独自在前殿外等候。”
谢徽禛正在把玩手上指套,听到“送子观音”这几个字神情微微一顿,意味不明地扯起嘴角:“王妃这般心急?媳妇还未过门,就迫不及待要来拜送子观音了?”
内侍尴尬道:“毕竟世子爷是萧王爷的独子,王妃急着想要孙子,也可以理解。”
另有下人提醒谢徽禛:“殿下,世子出来了。”
谢徽禛抬眼望去,萧砚宁自庙中踱步而出,身后只跟了个童仆,像是被寺庙外的远山景致吸引了目光,正驻足瞭望。
萧砚宁今日穿了他送的新衣裳,果然很合身,颜色也好看,更衬得他青葱如玉。
谢徽禛抱着欣赏的心情看了片刻,一抬下颌,吩咐人:“去把他请过来。”
之后他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小世子听完他派去人说的话,微微变了脸色,须臾又恢复镇定,走上前来,在车下与他请安。
萧砚宁行揖礼,垂首露出一截皙白的脖颈,谢徽禛隔着车窗帘看他,笑了一笑:“没想到出宫来上香,恰遇上了世子,世子免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