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阁内骤然阴气沉沉,一股森冷、怨毒之意自桑冷秋眼中漫出来,直逼张夕照眉睫。张夕照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收起平素的威严气势,神态平和,语气带了劝慰之意:“桑道长,我理解你为子报仇心切,不过你给我们皇上带来那么大的伤害,他愿意放过你,足见他有宽容之心。也多亏了我们王爷宅心仁厚,一直为你求情,皇上才既往不咎。乌萨已亡,你也成了康朝子民,皇上一国之君,乃天下主宰,你以一己之力,妄想为子报仇,无异于蚍蜉撼树。我劝你回到亳雁州,做个平凡之人,安安心心地过你的后半生去吧。”
桑冷秋唇边泛起一丝冷笑:“素闻张大人武功不俗,想不到口才也是极好的。”
张夕照淡淡一笑:“桑道长过奖了。”
桑冷秋目光一转:“你可否告诉我,你们皇帝是如何戒掉阿芙蓉之毒的?”
张夕照道:“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知是我们王爷帮了他。”
“温如玉……温如玉……”桑冷秋从齿缝中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如同在念着一个狠毒的咒语。
“桑道长为何要恨王爷?若不是他,你此刻早已身首异处了。”
“他答应还我一个活着的莽儿,可他食言了。他言而无信,他欺骗我!”
张夕照摇头叹息:“他根本不知道皇上要杀乌莽,你错怪他了。当初他极力求皇上饶过乌莽,只是皇上为绝后患,才下了狠心。”
桑冷秋一怔。
“你走吧,离开长安,回你的家乡去。”
桑冷秋蓦然笑起来,带着些疯狂的味道,四壁烛火跳动,幽幽的冷艳、凄迷与萧索。分明是夏夜的风,吹在身上却寒入骨髓。
“你说得轻巧,我岂是能够轻易认输之人。”
“你待如何?”
“今日我纵然离去,也得要了你这大内第一高手的命,让你们康乐帝尝尝痛失爱将的滋味!”桑冷秋眼中利芒闪动,手掌抬起来,掌心隐隐泛出紫气。
张夕照微微一笑,伸手推开南面的一扇窗子,窗下弓箭齐举:“此刻这女贞观已被禁军团团围住,你若稍有异动,楼下便会万箭齐发,纵然你武功盖世,能够抵挡千军万马么?何况据我所知,你在乌萨亡国时已功力尽失,仓促间重练相思掌,恐怕即使不与我动手,也已有了走火入魔的隐忧了吧?”
桑冷秋如受雷击,脸色瞬间苍白,瞪了张夕照半晌,神情复杂,眼睛里光影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