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低着头道。
容祁略微阖了眼。
“知道了。”
她既然已经开了口,容祁自不会连这点东西都不准。
新岁已至,他未曾再张扬宣告什么,着人将太妃的尸体悄然送回了母家安葬。
这别院没了主子,一时便冷清下来,容祁挥退了下人,与晏青扶一同又站在别院外看过。
她立在容祁身侧,伸手反握住他的手。
“是她自己选的结果。”
容祁淡声说了一句。
死了倒也好,反正多年前自十弟没了以后,她就疯疯癫癫寻死过许多次。
晏青扶刚要说话,忽然腰间一紧,被他揽到怀里抱住。
他语气略微酸涩下来。
“青青,以后,我只有你了。”
太妃已经是他如今尚在人世的,唯一一个长辈。
兄弟姐妹大多死在皇权争斗,唯一尽心扶上位,也用心关怀过的小侄子,最终反手要送他去死。
至如今,这一年他尚才二十有四,于人世间仅剩的,竟只有一个晏青扶。
晏青扶被他一句话说的心中亦是一涩,她眼眶有些温热,伸手主动抱住他说。
“那就只有我好了。”
反正她会永远都陪着他。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在容祁下颌,一字一句地说。
“容祁,我也只有你。”
冬日寒凉人世孤寂,他们纵然只有彼此,也会好好活下去。
“以后不止会有我,还会有孩子……”
“嘘。”
她一句话没说完,容祁忽然低下头,一根手指抵在她唇边。
“青青,我们不要孩子。”
他哑着声音说。
她的身子太差了,他曾在宫中见过无数身体强健的妃嫔,生了孩子都有难产血崩,或者身子日渐差了下去,最后年纪轻轻就去了。
他亦见过颜芷音吃苦的样子。
她的身子本就经受过太多波折,到了如今也要精心护养着,容祁不敢多担一点风险让她吃苦。
晏青扶有些怔然地看着他。
“你想要孩子吗?”
容祁问她。
晏青扶轻轻抱住他说。
“如果有你,我可以不要孩子。”
“那我不要孩子。”
容祁道。
“我只要你。”
*
这一夜悄无声息地送走了太妃,第二天一早,新岁第一天,二人窝在小院里待了半日。
太妃的事被盖下去,容祁未曾刻意提起过此事,晏青扶瞧见过了一夜,容祁便又恢复如常,也没再多说。
安静的时间持续到午后,便又被人打破。
长街外的百姓们都走家串户,鞭炮声四处响起,但王府之内却是来了不速之客。
“怎么新岁当日你们也不在家中陪着爹娘,还非要往我们王府跑。”
容祁眉头拧在一起,满脸写着不欢迎三个字。
“哎我说,容祁,好歹是新岁的日子,我和陆相怕着你们两个人孤寂,我连未婚妻的家都不去跑,冒着被我爹打死的风险来这,你竟然还不欢迎?”
沈修啧了一声,落座在前厅。
“没人让你来,你可以现在去你未婚妻的家里。”
容祁掀起眼皮说了一句。
“好好好,算是本世子自己想来的,成了吧?”
这一转眼亲事将近,他爹不秉承着婚前避见的规矩便罢了,三番两次打发他去陈府。
他去一次就要被那女人拎着唠叨,有时候碰上一言不合拿了剑就要跟他打,打完被他爹骂的又只有他自己,沈修自然退避三舍。
这昨夜除夕才去过,今天一大早他爹又喊着他去陈府请安,他一大早找了理由就溜了。
想来想去只有这八王府他爹不敢硬闯了,沈修自然不会随意离开。
“一大早宫中接了消息,说太医院已经研制出方法了,等过了这几天节年,就给小皇帝用药。”
“嗯,昨日太后已经与我说了。”
容祁轻轻点头。
王府的下人来上了茶又下去,陆行开口。
“近些天江岸城旁边的镇子似乎起了乱,我明日打算去瞧瞧。”
“这样急?”
几人顿时一惊。
好歹如今刚新岁,朝中的大臣都在休沐,怎么平日也不见陆行为着这一点事急着,反倒如今一个小小的动乱,他却要亲自赶往一趟。
陆行皱着眉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今天能躲来王府,实则理由和沈修的差不多。
昨夜年夜饭的时候爹娘就拉着他苦口婆心地说是时候该找个姑娘了。
他被扰的烦不胜烦,更心知明日亲眷一走动,媒婆说亲的更是数不胜数,但王府又不能让他整日待着,陆行想着不如离了京城去寻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