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日不杀她,一日就要在她手中吃亏,既然不管怎么样她心中都没半点真感情,不如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你猜你要是死在今天,容祁和陆行……”
“嗖——”
一只冷箭从远处飞射而来,带着恐怖的穿透力,直逼虞徵面门。
他反应极快地后退了半步,打落那只冷箭,还未上前抓晏青扶。
远方一角白袍掠过,眨眼之间,她被人揽着往后站了几步。
马蹄声由远及近,数十名暗卫很快到了跟前,虞徵一挥手,两边的暗卫缠斗起来。
陆行骑着马紧跟而至,目光担忧地看了一眼弯着腰咳嗽的晏青扶,手一挥。
“所有人,不留活口。”
虞徵咬牙切齿地看了晏青扶一眼。
“又是你?”
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江岸城这么偏僻的地方?
他细细回想着晏青扶白日的举动,也没发觉她是什么时候往回传的消息。
“果真,几年不见,本事见长啊。”
他冷笑一声,运起掌风打过来。
“往后,让译岸带你离开。”
容祁将她往后推了一把,接过虞徵的掌风,二人缠斗起来。
晏青扶往后扫了一眼,与陆行对视上。
“有劳。”
她稍一颔首。
“小姐。”
付溱走到她跟前,一手押了黄奕。
黄奕正恨恨地看着她,一双眼如同淬了毒一样。
“走。”
她冷笑着看了黄奕一眼,当下吩咐。
如今只剩黄奕一个人,他们也该做个了断了。
一路马不停蹄地走了两个时辰,到了荆山湖外。
一见这地方,黄奕顿时支支唔唔地挣扎。
“晏青扶,你来这……来这做什么?”
“我来这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她下了马,付溱押了黄奕,再一次来到这个,她曾梦魇心魔无数次的地方。
满山的冤魂似乎还在耳边叫喊,她仰起头,指着不远处的地方。
“知道这是什么地吗?”
黄奕未理会她,晏青扶也不在意。
“这是埋你父亲,黄信尸骨的地方。”
“你说什么?”
黄信死后一卷草席进了乱葬岗,他逃走之后派人去找了许多次都无功而返,原以为是被人处理了……
“晏青扶,你这个疯子。”
他顿时又急又怒,挣扎着想扑上去将她千刀万剐。
“我父亲对你那么好,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他没有哪对不住你。”
“他当然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但是他对不住这荆山湖的百姓。”
所以死后当然要赎罪。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黄奕,手中的匕首顺着抵在他脖颈。
“你和黄信对不住荆山湖的百姓,当然要生生世世留在这赎罪。”
“一群贱民,能为黄家铺路是他们的荣幸。”
黄奕死死地看着晏青扶。
手下动作一紧,她的匕首往前递了一寸,流出些血。
黄奕吃痛,“你敢杀了我,就不怕旁人饶不了你吗?”
“将死之人哪有什么利用价值,虞为可不会为了你再来上京犯险。”
大昭和西域几乎已经是明面上撕破脸,纵然今夜杀不了虞徵,西域也该为百桦镇的事情,吃点苦头,付出点代价。
“我从不怕死人,死人最没有威胁。”
她只后悔云台山下,因为和容祁的纠葛而让黄奕逃走了,白白多活了这么半年。
“但不重要,你今日,不会再有第二次好运逃走了。”
黄家人带给她的痛苦,那整整两年的沉疴痛苦,还有此次处处受制于人,被逼迫着离开,算计,威胁,无数次引出她的心魔苦痛,到今天……都该结束了。
她定定地看着黄奕,手下动作再不犹豫,顺着脖颈一寸寸递进去。
鲜血将她整只手都染红,她看着黄奕痛苦挣扎,惨叫着,直至……渐渐断了气。
手中的匕首蓦然一松,她心中的弦不再紧绷,沉在心头整整几年的折磨,仿佛都随着这一刀,消散了。
这感觉仿佛不真实一般,她忽然仰起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尾又落下些泪。
为荆山湖的百姓,为她这两年的苦痛和沉疴。
大喜大悲之下,又这么半日的奔波劳累,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于是赶忙扶稳了旁边的树。
荆山湖内只剩下她和地上躺着的黄奕。
血迹顺着蜿蜒到她脚下,也似当年雨夜里的脏污,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但如今——
“都结束了。”
她喃喃了一句,又看向眼前安静立着的荆山湖。
过往几年,如今第一次将当年的罪魁祸首全部处理掉,她才算真正敢看一眼荆山湖。
从今以后,都过去了。
她阖上眼,身旁凉风悄然无声,却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地迈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