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午时过后就与本王一同待在紫宸殿,不曾召见过其他大臣,也不在御书房,本王倒不知道,你是何时被皇帝召见去了皇宫?嗯?”
他掀起眼皮,淡淡反问。
“宫中那么大,父亲不曾遇见王爷,入宫也只是奉命送母亲去求见皇后娘娘,午后遇见颜小姐一时说误了嘴,所以并不清楚王爷在哪,还请王爷恕罪。”
姜帝师还没来得及回话,门边又一道声音响起,紧接着那位姜家唯一的嫡子,姜溯就走了出来。
见着姜溯过来,姜帝师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顺着姜溯的话说。
“方才的确是老臣未说明白,臣是奉圣命,送内子入宫求见皇后娘娘,并未去紫宸殿打扰皇上,是以也不知晓王爷在紫宸殿,还请王爷恕罪。”
他态度放的谦逊,又把方才的话解释成一时嘴误,加上今天姜浅的确召见了姜夫人,就算容祁下去查探情况也是有依据的,这话明面上说得过去。
容祁抬眼去看姜溯,这位姜世家唯一的嫡子,神情肃穆,态度沉稳,似是承袭了姜家一贯的文人风气和品格,就算是看着容祁说话,态度也不见丝毫谄媚和谦卑。
进来的时候只不过说了两句话,便给了姜帝师一个下台阶的机会,将这漏洞补了个严实,让他没办法追问,至多治姜帝师一个口误之罪。
可姜帝师是三朝元老,尽然是皇帝也不会轻易为这一句话的事治罪于他,容祁就更不会。
晏青扶颇有意外地看了一眼姜溯,仍旧坐在容祁身侧没说话。
“姜帝师年老,看着是有些糊涂了,日后说话做事,见着谁,可都得谨慎些。”
他话中有话,姜帝师只装作听不懂,点头称是。
“不过姜帝师寻本王无事,本王今日找姜帝师,可的确有桩事。”
他语气并不好,姜帝师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起来。
“王爷请说。”
容祁自袖中拿出一本文书,连看也未看,径自扔了下去。
姜溯抬手接住,没让这本文书掉到地上。
姜帝师接过,二人一同打开文书去看。
“前日这密信便呈送到本王案前,姜家嫡子姜溯和庶子姜安逛烟花柳巷,姜安在烟满楼为了一个扬州瘦马和刑部侍郎家的公子大打出手,整个烟满楼都看了热闹,最后事被无声无息地压了下去,若不是御史在长街偶遇刑部侍郎家的公子,却还不知道此事。
那姜帝师呢,可知道这件事?”
文书上写的东西让姜帝师手一颤,他几乎是有些慌张地去看容祁的脸色,但只看了一眼,又被姜溯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前,也挡住了容祁探究的目光。
“草民前些天有事途经烟满楼,并非如御史大人所言……去寻欢作乐,还望王爷明查。”
“哦?姜公子有什么事,能去烟满楼办?”
“回王爷,是草民的一些私事,不便透露。”
姜溯站直了身子,不谦不卑。
“去烟满楼这样的地方能有什么私事?姜公子既然说不是去寻欢作乐,那姑且容小女斗胆一猜,烟满楼可是姜家名下产业,才引得姜公子三番五次前往?”
晏青扶略一挑眉,漫不经心地说。
“颜小姐。”
紧接着,姜帝师厉声喊了一句。
有一刹那,姜帝师甚至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住了,他慌不择路地看着晏青扶,直到并没在对方眼底看到试探,才确信了她只是随口一猜。
但他反应未免太激烈,容祁都看过去了一眼。
连姜溯也跟着神情颇为不好看,他锐利的眼神看着晏青扶,半晌才敛下眼。
“颜小姐慎言,只是些私事罢了,烟满楼那样的地方,怎么会是姜家的东西。”
“你慌什么,她也未笃定地将烟满楼扣在姜家头上,都说了只是随口一猜,姜帝师和姜公子,和女子计较什么。”
容祁淡声驳斥了一句,姜帝师涨红了脸,才低下头称是。
“老臣只是气愤……烟满楼那样烟花柳巷,不入流的地方,姜家祖祖辈辈清清正正,怎么会置办那样的产业……颜小姐未免,太轻视和污蔑老臣,还请颜小姐给老臣一个解释。”
容祁不置可否,低头将茶盏搁置到桌案上。
接受到姜帝师气愤又薄怒的目光,晏青扶顿觉无辜。
“帝师大人可别放在心上,我也只是随口一猜。”
她随意的一句话就能让姜帝师和姜溯如此面色大变,可想而知烟满楼藏着的秘密可不少。
难不成姜溯去烟满楼,不只是为了从烟满楼得到些消息,而是……这产业,当真是姜家的?
按理说置办烟花柳巷这地方虽上不得台面,但也不至于如此激烈地反应。
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烟满楼除了是烟花柳巷,背地里还有别的东西。
三番两句就被晏青扶试探出了东西,姜帝师和姜溯面色并不好看,但又因为容祁在这,他们也并不敢多言,只是站在那也不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姜公子的去处有了说法,那姜安的呢?姜帝师在朝堂上门生无数,是朝堂的肱股之臣,怎的回了府上,连贵府公子的行为作风都管不好?”
容祁却主动开口,稍稍前倾了身子,语气冷厉,眼神也带着他惯有的压迫和锐利。
“是姜帝师知道了,却不想管,还找人摆平了此事,还是姜帝师连姜二公子的去处都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