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其琛还待再说些什么,但面前的雕花木门却陡然被阖上了,此刻那些接生嬷嬷已经将林凝眉身上的血迹给擦拭干净了,毕竟月子里不能沾水,眼下若是不仔细擦干净的话,过些时日恐怕那味道便会难闻的紧。
皱了皱眉,姜其琛薄唇紧抿,喃喃自语道: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此般地步,那忘川之毒孤便暂且隐瞒下来,一旦凝眉受了委屈,说不准心中也会生出悔意,届时再将她接回宫中,想必她便不会推拒了。”
这么一想,姜其琛眸光越发亮了起来,等到程皇后准备的乳母将小皇孙给抱出来后,姜其琛这才仔细瞧了瞧自己的孩子,心中想到这孩子有凝眉的血脉,他便恨不得将天下间所有的珍宝都给捧到这孩子面前,让他一世平安。
…...
林凝眉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酸疼的厉害,费力张开眼,林凝眉一眼便瞧见了面带忧色的白芷,她皱了皱眉,沙哑地问道:
“孩子呢?”
白芷手中捏着锦帕,仔仔细细地帮林凝眉擦汗,道:“小公子被乳母带下去喂奶了,待会子奴婢便将小公子抱回来,他模样生的可与将军足足有七分相似呢!”
林凝眉扯了扯唇角,虽说身子仍是疲惫非常,但一听到自己孩子康健,心口悬着的大石也放了下去:“芙蕖呢?她产下的是孩子是男是女?”
早先白芷为芙蕖诊过脉,说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个男娃娃,当时林凝眉还有些不信,只听白芷开口道:“主子放心,奴婢的医术您还信不过吗?芙蕖产下的小皇孙早便被太子殿下瞧过了,那孩子虽说身体虚弱,但得了殿下的宠爱,想必也能平安度日了,至于芙蕖,早在昨日便断了气息,奴婢亲手将她的面庞给毁了,尸首沉入井水之中,就算被人发觉也不会有人猜到她的身份。”
林凝眉点点头,她折磨了芙蕖这么长时日,也该做个了结,眼下芙蕖虽说去了,但孩子却是东宫唯一的男娃,等到姜其琛登上皇位,他便是皇长子,她林凝眉也不算亏待了那孩子。
此刻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白芷见着主子嘴唇干的起皮,便挺着高耸的肚腹走到桌边,从瓷壶中倒出一碗温水来,用小勺舀出一些,给林凝眉润润唇,倒不敢让她喝下太多,否则若是损了身子便不妥了。
白芷杏眼弯弯,显出她内心的欢喜,说道:
“主子,太子殿下同意放您出宫了!”
听了这话,林凝眉不由瞪大眼,眼眶也微微红了几分,她面色显得有些苍白,喜极而泣,哽咽道:
“能出宫就好!能出宫就好!将军回来了,我们一家也能团圆。”
话音刚落,林凝眉看着白芷面上带着一丝落寞,不由有些心疼,费力地拉过白芷的手,低声安抚着:
“先前我说的话还作数,不论你肚腹之中的娃儿是男是女,我的孩子总是凑得上的,咱们定下娃娃亲,你若是嫌弃我便不要应下了!”
白芷哪会嫌弃林凝眉,她身子不由抖了抖,眼中蒙上一层水雾,抬手轻抚着高耸的肚腹,咬唇道:
“主子您这不是存心为难奴婢么?若奴婢不应,您是不是要给我扣上一个嫌弃主子的名头?”
深吸一口气,白芷听得叩门声,原来是乳母将孩子抱来了。
此时此刻姜其琛正在上朝,林凝眉也不必担心他心血来潮的出现在此处,白芷将孩子放在床榻边上,林凝眉看着小娃娃通红的脸蛋,面上的笑容也不由扭曲几分。
先前白芷跟她说这孩子生的像聂修齐,但此刻看来,娃儿连眉毛都没有,五官皱成一团,着实有些丑。
不过即便孩子生的不好看,但林凝眉心中却疼惜的紧,抬手戳了戳小娃手上的窝儿,时不时还香上一下,眉眼处也带着粲然笑意,更添几分温柔。
白芷走到床榻边上,说道:“奴婢听接生嬷嬷说过,说这刚出生的孩子面皮越红,日后出落的就会越白,您别看小公子现在仿佛被煮熟的虾子一般,等到张开了之后,说不准模样比您都要俊俏呢!”
听出白芷言语中的调侃,林凝眉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
“你先派宫人收拾收拾东西,等我身子养好些咱们便出宫。”
白芷拧眉,说:“您总得将月子坐完吧?否则是不是有些不妥?若受了寒的话可是一辈子的病症。”
林凝眉清楚月子里不能受风,但她芯子里与古人不同,也清楚坐月子无需太过折腾自己个儿,只要好好保养一番就成了。
“到时候你在我身上罩上一件斗篷,从头到尾都围好了,吹不着半点风。”
见着林凝眉心意已决,白芷清楚她一向是个固执的,也不多言什么,只是道:“奴婢得先问过皇后娘娘。”
“好!好!好!你还真是有主意!”
到底身子十分疲惫,林凝眉没有清醒多久,便又昏昏欲睡了,见着主子眼皮子直打架,白芷吩咐乳母将孩子给抱下去,省的再吵着主子。
一晃又是三日,林凝眉体内恶露虽说还未排净,但她却归心似箭,谁也拗不过她,最后程皇后准备了马车,直接将人从清风观给拉了出去,坐在马车上,林凝眉怀中抱着儿子,心中十分欢喜。
想必此时将军应该回到了骠骑大将军府,也不知他见着小弟之后,会不会吓着。
刚刚出世的孩子也没有起名,林凝眉便以小弟先唤着,等回府之后再由聂老将军取名儿,也算对这嫡孙的看重。
林凝眉浑身罩着斗篷,现下也有些发热,凤眸含着喜意,想要伸手推开窗扇,却被白芷一把按住了。
“主子,您忘了自己正处于月子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