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刚醒来就接了圣旨,他自然知道:“圣上派余大人来幽州,是为了接替我督查银引司的差事。”
王溱劈头便问:“那你督查了?”
唐慎:“……”
王溱:“今夜我不回银引司,为你打理这些日子来积累的公务,明日谁去替你遮掩,糊弄余大人?”王大人长叹一口气,道:“未曾想有朝一日,我王子丰竟会徇私枉法,因人犯禁。”
王溱说的情真意切,导致唐慎一时间没想起来:你王子丰从不徇私枉法,不干欺上瞒下的勾当?
说出去李景德都不信!
此时此刻,唐慎感动得无以复加,十分想唱一首《世上只有师兄好》送给王溱,但一想到这首歌原本是唱给妈妈的,便联想起王溱当初那句“儿行千里母担忧”。唐慎脸色一变,他幽幽道:“师兄待我极好,我感动之余……有些别扭。”
王溱:“别扭何事?”
唐慎也不回答,他道:“我给师兄唱首歌吧。”
王溱莫名其妙地看他,不明白唐慎怎么突然要给他唱歌。
唐慎于是清唱了两句:“世上只有师兄好,没师兄的孩子像根草!”
王溱何其敏锐,他默了片刻,道:“我总觉着,这首歌不该是这样唱的。”
唐慎:“天黑了,城郊有野狼出门。师兄快些回城吧,再晚可就回不去了。”
王溱骤然失笑:“你啊。”声音戛然而止,王溱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闭上了嘴,没再多说。
王溱乘上马车,离开幽州大营,往幽州城而去。
唐慎见他走了,这才松了口气。等到独自一人时,唐慎回忆起来:“王子丰走之前到底想说什么?”不知怎的,一个词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唐慎脱口而出:“恃宠而骄?!”
半年前,王溱曾经对唐慎说过这个词,如今他又回想起来。唐慎默然许久,嘀咕道:“到底何时开始,我和王子丰成了这样了?”完全不似刚见面时那般提防谨慎,他竟然真的全身心地信任起这个人来。
唐慎一个人默默地回忆这四年来与王溱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还没理出一个头绪,守在帐篷外的士兵进来通报,说是有人来拜访唐慎。
唐慎惊讶道:“让他进来吧。”
不过多时,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清瘦男子走进军帐。这人身高五尺有余,宽大的黑色斗篷将他全身都笼罩进去,帽檐遮住脸庞,只露出一个尖细白皙的下巴。等帐篷中只剩下唐慎和自己时,苏温允脱了帽子。他抬起那双艳丽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了唐慎一番,嘴唇一翘:“听闻唐大人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王大人还精心照料了一整日。我以为唐大人就要一命呜呼,特来见你最后一面了。如今一看,好像也并无大碍么。”
唐慎:“……”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唐慎不和狗计较,他淡然道:“下官见过苏大人。多谢苏大人送来的密信,否则我晚回来一日,就会误了大事。”
提起正事,苏温允也不再恣意妄为,他道:“今夜我便去析津府,快马加鞭,两日可到。”
唐慎:“卢深可曾传过消息,说那刺客被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