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稽之谈。纪檀音拿起那本用来遮光的册子,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谢无风即刻坐起来,握住纪檀音的腰将他拽到自己腿上,随后惩罚似的捏捏他的耳垂,低声笑道:“最近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不堪重负的旧藤椅发出酸涩的声响。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子搂搂抱抱地躺在狭窄的藤椅上,即使四周无人,只有海风与海鸟,也让纪檀音觉出几分难为情。
“谢叔叔!纪檀音!”梁春的小渔船终于到了,远远地,他摇动长篙跟二人打招呼。
梁春是个木头脑袋,至今仍不知谢无风到底与哪家姑娘结了亲,每次来赤尾屿,都要旁敲侧击地跟纪檀音打听。
纪檀音听见呼唤,急忙从谢无风腿上跳下来,迎着落日疾奔,边跑边问:“梁春,有我的信吗?”
梁春将渔船拴在岸边一块棱角锋利的尖石头上,笑着从包袱里取出一封黄纸写就的信件和一个方正的红木盒,对纪檀音道:“这是一个侠女姐姐送来的,说是仙鹤宫的人,仙鹤宫是什么地方?”
“中原武林中一个传递消息的组织。”纪檀音手忙脚乱地展开信纸,孔玉临整齐的字迹出现在眼前,他笑了,一边读信一边沿着沙滩踱步,夕阳温暖地照在后背上。
“买盐,买草药,收信咯!”梁春一路吆喝着,往村子里走。
“写了什么?”谢无风从藤椅上站起来,抓了一把沙子打在纪檀音光裸的小腿上。
纪檀音折返回来,把红木盒递给他,明亮的眼眸里充满喜悦,欢快道:“二师兄调制了一颗妖木之毒的解药,叫你试一试。”
谢无风与这剧毒相处多年,早已不抱甚么解脱的希望,何况孔玉临不通医术,只是按着方子照猫画虎,这丸药的效用实在让人怀疑。不过纪檀音这样激动,他不忍心拂了对方的好意,郑重收下,点头笑道:“代我多谢他。”
纪檀音揪着谢无风的衣衫,把他推到身前遮挡光线,脑袋顶着他的肩膀,继续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啊!”他突然叫了一声,一脸讶异地望住谢无风,语无伦次,“你……那个,卫阳王……他当皇帝了!”
谢无风一怔,他自然也吃惊,但当初在梁家村遇见王府的管家时,他已有所预料,因此不像纪檀音那般骇然。
纪檀音一目十行,草草翻过一页,孔玉临似乎对此事颇感兴趣,笔墨不少,他向谢无风转述:“四月前先皇薨逝,太子即位,一月前,太子自愿让贤,将皇位传于卫阳王,如今卫阳王登基了,还要改年号呢。”
听到“自愿”二字,谢无风嗤笑一声。
“新皇减免税负,兴修水利,肃清朝政,重用鲁宁党官员,将大太监严嘉虚交由刑部治罪,还将早年的侍妾谢氏追封为贵妃……”纪檀音越念声音越低,最后停下了,悄悄地瞥了谢无风一眼。
谢无风面容平静,但纪檀音能感觉到他的愤怒,那愤怒是不动声色的,带着一丝无助和伤感。看到他眼圈泛红,纪檀音心痛难忍,伸开双臂抱住他,安慰道:“你别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