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景轩问:“那他,为何一直不好?”
陈富说:“这事儿王夫人也常常问我。”
付景轩迟疑:“你与王夫人之间.......”
“哦。”陈富说:“我原本是王夫人家乡的一名赤脚大夫,前些年她派人接我过来瞧瞧,说是帮着大当家看腿,后来迟迟不好,就让我留在城里方便一些。”
看来陈富就是个身份寻常的大夫,只不过王秀禾多疑,亲自找了个知根知底的,用起来放心。付景轩从没主动问过方泽生腿上的事,抓着眼下的机会又问了几句。
“那你可查出他站不起来的缘由了?”
陈富说:“小老儿也只是猜想,估摸与十几年前的大火有关,毕竟家中突缝巨变,任谁都无法承受,随逐心中郁结,导致双腿无法站立,这都很有可能。”
“还有这种说法?”
陈富道:“有的,说到底心病还需心药医,小老儿的针也戳不到他的心眼儿上,确实无能为力啊。”
付景轩沉吟半晌,点了点头:“多谢陈大夫,这边请。”
送走陈富,付景轩直奔书房,他就知道方泽生不会留在主屋,果不其然,打眼儿的功夫人又回到书案前。哑叔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眼眶还略有些发红,见着付景轩无奈地笑了笑,比划着前去端茶。
付景轩在屋里徘徊,一会儿逗逗白玉缸里的小锦鲤,一会儿浇浇花盆里的石榴花,恰逢小满,榴花红火,绿叶成荫,付二爷拿起剪刀修剪着繁茂的枝丫,还悠哉悠哉地哼上了小曲儿,这一哼就哼了个把时辰,自娱自乐,像是忘了屋里还有一个大活人。直到那大活人的目光时不时的从背后传来,付景轩才挑了挑眉,搬着圆凳坐在方泽生对面,一把抢下了他的书。
方泽生手上一空,看了半晌空气,皱了皱眉不跟他一般见识,随手拿起另外一本,还没翻开,竟然又被抢走了。
“你做什么?”方泽生不悦道。
付景轩说:“我不做什么。是你做什么?你为什么偷偷看我?”
方泽生说:“我没看你。”
“骗人。”付景轩说:“屋里就咱们俩个,何必偷偷摸摸?”
方泽生板着脸,不言不语地又拿起来一本书来。
付景轩笑着再次把书夺过来:“书有什么好看,还是大大方方地看看我罢。”
第12章
陈大夫说方泽生的腿站不起来,与心病有关,也不无可能。
毕竟十五岁以前的方泽生风光无限,如今遭逢巨变,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是不小的打击,加之王秀禾虎视眈眈,不定哪天心血来潮摘了方家的匾额,真正占了方家的地方。方家的旁系本就不多,方昌儒夫妇更是只有方泽生一个儿子,方家叔侄宗亲虽然不服王秀禾管事,却也没有几个能撼动她如今地位的。这人精于算计,花了八年时间把方家人都换成了自己人,且不愿意让人说她鸠占鹊巢,忘恩负义,面上对方泽生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背地里却不管他是死是活,随意便帮他应了门婚事,随便让他娶个男人。如今是付景轩上赶着钻进了轿子,若是没有柳二娘闹这一出,怕是日后给方泽生娶个阿猫阿狗,她都不甚在意。
付景轩管不了方家的事,也不知道方泽生处在如此境地,想要作何打算。
若不是方泽生这么多年不理他,他也不会费尽心机地想这么个办法把自己送过来。付二爷打小不受别人欺负,更是不能吃半点哑巴亏,他心心念念惦记了方泽生这么多年,偏偏就要过来瞧瞧方泽生还念不念他。
“你靠得太近了。”
“嗯?”
付景轩说了让方泽生大大方方地看他,就真的把整张脸送到了他的面前,额头抵着额头。他们两人并非没有这么亲近过,年幼时就常常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彼此说着游历时的所见所闻,商量着如何把付景业推到水里,又商量着如何把年仅七八岁的付双儿拉到树上。
想到付双儿,付景轩倏地笑了,“我妹妹有本事跟别人私奔了。”
方泽生说:“知道。”
“她小时候总喜欢追着你跑,还口口声声地说着长大以后要跟你成亲,谁想真的有机会嫁你了,她却又喜欢上别人了。”
方泽生轻描淡写道:“儿时说过的玩笑话,怎么能作数。”
“是吗?”付景轩嘴角微翘,双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顶着方泽生的额头使他不得不微微后仰,整个人靠在三屏式的椅背上无路可退,“我记得,你先前也有个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