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就难喝。塞北王皱起眉头。
他用勺子搅了搅:“若不服汤药,殷宁何时能醒?”
盛医官的耳朵已经完全康复,马上回答道:“也许当下唤几声就能醒来,也需要几个时辰。这药里臣添了补气壮阳的药,对王妃的身体最为滋补。不知大王......?”
塞北王犹豫不决。
他近乡情更怯,心心念念了太多年的殷宁终于到了自己怀里,反而不知道如何面对。
大熙皇帝的使臣来提和亲时,他本是不屑一顾的。但当他的密探来报,发现即将前来和亲的人是殷宁之后,便改了主意,转而接受这个求和的提议。
那之后塞北王城上下昼夜不歇地忙活,一并琐事都要求尽善尽美。
塞北王也苦学中原礼仪,临阵磨枪,凡事必得躬亲检视。
但人真的到了,他才发现自己准备远远不够。
若他醒了,我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我该如何唤他,宁儿,殷宁,王妃,都不好。
塞北王想唤他娘子。
但是殷宁是个七尺男儿,虽然不到七尺,但也是男儿,唤他娘子,怕是他要多心。
自己看的那些书里,也没有讲男子相恋结姻亲,该如何称呼对方。
爹子?
塞北王思考中眉头紧皱,觉得这个词儿实在是不太对劲。
还是先喂他喝下安神汤吧,让他好好休息,趁这一夜之隙,自己也好去多读点书,或请教请教别人。
殷宁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一个字的委屈都不能受。
塞北王拿定了主意,接过白玉碗,让医官们去外间等着。
他看了看殷宁血色浅薄的双唇,心头一荡,把碗里搁得好好的喂药小勺拿出来,搁在旁边桌子上。
而他自己则凑近碗边,打算喝下一小口汤药,以口渡之。
趁人沉睡轻薄,不是君子所为。但若是喂药......那就是光明磊落,可引为佳话。
他的心随着这个念头越跳越快,为着能以这等正经的理由亲近殷宁而沾沾自喜。
殷宁还在静静地躺着,塞北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一大口汤药!
“噗!”他被苦得龇牙咧嘴,瞬间全数喷在了殷宁脸上。
这是人喝的东西?!
回过神来看着被弄得到处都是的黑色药汁,塞北王一时无从动作。
殷宁昏昏沉沉地睡着,忽然觉得脸上一热,然后就是湿润触感。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忍耐着鼻尖萦绕不去的苦涩药味,先是看到了头顶的大红帷帐,然后就是穿着一身红色喜服,几乎融入背景的高大英俊男子。
殷宁张开嘴,忍不住呻吟一声。
他声音软软地,像只小爪子在塞北王的心里挠了一下,又麻又痒。
在朝堂之上运筹帷幄、征战沙场时杀人如麻的塞北王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先给殷宁擦脸还是先扶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