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陵看了一眼萧毅瑾,见他神情淡淡,并无反对之色,便坐回原处,从棋篓中拈出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两人连下数百手,最终韩陵棋差一招,输了陆成泽两子。
太后看着身边的三人,脸上浮现起笑意,继续低头绣着手中的龙纹。
萧毅瑾从身后拥住陆成泽腰,头搭在他的肩上,懒洋洋地说道:“亚父棋艺素来难逢敌手,有些人何必自不量力呢。”
陆成泽看了韩陵一眼,低声夸赞道:“韩大人棋艺亦是不俗,只是后半局心不静。”
至于为何心不静,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萧毅瑾闻言撇了撇嘴,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反驳。
韩陵对于萧毅瑾的话并不在意,如今他能光明正大,长留寿安宫,时常见到陆成泽,也能更多地见到萧毅瑾,于他而言已经心满意足,至于萧毅瑾对他的态度恶劣,但他并不放在心上。
毕竟,当年他们种下的恶果,本该万死,如今算是最好的结局。
萧毅瑾不甘地扭过头,韩陵越是委曲求全,就越让陆成泽与太后觉得愧疚,连带着萧毅瑾也不得不收敛脾性。
韩陵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让萧毅瑾不喜,不敢动也不能动的人,只能眼不见为净,拉着陆成泽快速离开寿安宫。
不多时,庭院中只剩下太后与韩陵,韩陵将棋子一枚枚重新装回棋篓中。
太后放下手中的绣品,叹了口气道:“瑾儿针对你,只是因为他暂时还难以接受他的身世而已,你别怪他。”
“怎么会?”韩陵笑着答道:“当年我得知自己并非韩氏夫妇亲生子,也同样难以接受,直至今日我与韩家和石家都形同陌路甚少往来。陛下能这么快接受我的存在,我已经很开心了。”
谈及韩陵的身世又是一番烂账,也因为思及己身,韩陵才会在知晓太后怀上他的孩子后,纵使十多年来恩断义绝,韩陵也不愿再娶妻生子。
每每想到此处,太后都会越发愧疚。
当年先帝还只是三皇子,太后还只是三皇子府中的侍妾,纵使不甘不愿,但也不得曲意逢迎。
当年三皇子府的权势与宠幸都是陆成泽一刀一枪用鲜血与满身的伤痕换来的。
魏青婉不服,凭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族之人可以随意摆弄他人命运?
她原本只是想要嫁给情投意合的夫君,生一两个孩子,逍遥快活地过完余生。甚至都已经跟韩陵说好,若生了次子必过继陆氏。
她对人生有着无数美好的期许与向往,却因三皇子生母周皇后轻飘飘的一句话灰飞烟灭。
“这丫头生的福气看着像个好生养的,便赐给三皇子吧。”
看着是天大的福气,所有人都恭贺她,却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她说她不愿,但皇后身边的嬷嬷却说她不识好歹,强行灌了药将她送进三皇子后院。
那人不是她的良人,她恨他,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又凭什么要求她一心为他。
三皇子后宅中多年无人怀孕,纵使太医不说,世人亦知有问题的必是三皇子。
其他人认命,可她不愿认命。
她不甘心,蝼蚁尚且偷生,有谁生来低贱?
皇家之人将他们兄妹当作棋子、当作利刃、当作好用的工具。那她便要让那些人知道,匕有两刃,伤人亦会伤己。
他们毁了她期望的余生,怎么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想要逍遥快活地过完余生,唯有自己成为执子人
她的父亲一心为国,却被诬陷舞弊抄家灭族,他的兄长也同样被皇室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们兄妹,她却非要让陆氏血脉登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