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毅瑾两手张开,任由伺候的太监穿衣束发,仰着头向小金子问道:“亚父什么时候离开的?”
“九千岁辰时初便离开了。”小金子回答道:“九千岁命奴才千万莫吵醒了陛下。”
萧毅瑾叹了口气,抱怨道:“那你也该早些叫朕起来,如今既不上课又不早朝,朕到了这个时辰都没有去寿安宫向母后请安,像什么话。”
小金子知道萧毅瑾因为醒来时没见到陆成泽心里不痛快,这不过是迁怒罢了,并不是真的怪罪他,于是立即顺着萧毅瑾的话躬身请罪道:“是奴才之过,奴才这不也是瞧着皇上这一年辛苦万分,这几日便想着让陛下松快松快嘛。”
“算了。”萧毅瑾也知道自己这算是无理取闹了,挥了挥手道:“你也是一片忠心,不能怪你。”
说完,萧毅瑾侧头喝了一口茶水,在嘴巴里“咕噜噜”漱了一下口,吐到了一旁的盂瓮里。
等衣衫穿戴完毕后,立即往外边走边道:“小金子,咱们快些去向母后请安。”
刚走了两步,忽然退下脚步侧过身对身后的小金子道:“朕命人准备的一全套的红宝石梅花头面,你去取一下,朕要送给母后。”
“是。”小金子向后退了一步,走向御书房。
梅花头面和墨狐裘都是萧毅瑾精心准备的,被单独放在了御书房里并未入库,这套梅花头面是萧毅瑾亲自画的图稿,小金子亲自监工。用了一整块的红宝石雕刻成的一朵朵梅花。紫金檀木为枝、红玉为瓣、黄金为蕊,每一朵红梅都栩栩如生,就连花瓣上的经络都雕刻得清晰可见。
小金子从御书房的博物架上取过一个十寸见方的镂空梅花紫檀盒子,盒子自带着一股清香,里面垫了一层洁白的兔毛皮,就好似皑皑白雪之间盛开了大片大片的红梅,映衬得整套头面更加夺目。
萧毅瑾来到寿安宫里,陆成泽坐在前厅喝茶,伺候太后的安姑姑则跪在陆成泽的面前,就连坐在主位上的太后都缩着脑袋,畏缩着不敢言语。
陆成泽身旁的小桌上放了一沓书册,他随手翻阅着一本,一目十行却一页不落下。
太后沮丧着脸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多说,忽然看到站在门口的萧毅瑾,立即惊喜的站起身,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慈爱神情,温和又娇柔的道:“皇儿,快过来,让母后看看。”
萧毅瑾:“......”
萧毅瑾无语至极,瞧着寿安太后故作姿态的模样,他都后悔过来请安了。但是母后唤他,他若是不进去,以后再来估摸着会挨揍......
长痛不如短痛,萧毅瑾还是踏了进去,配合着寿安太后的模样,故作亲热地扑到太后身边道:“母后,年终事多,今日特意来看望母后,也向母后赔罪。”
“乖,我儿心中记得为娘便好了......”说着寿安太后依然维持着激动的神情将萧毅瑾抱住,暗中却悄悄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冲着萧毅瑾皱了皱眉,又冲着陆成泽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萧毅瑾忍着痛,心中气急,哪有这样当娘的,遇到事儿第一个将自己的儿子推出去!
但这真的是亲娘,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看向陆成泽道:“亚父也来看望母后。”
“嗯。”陆成泽放下书册,对着萧毅瑾抱拳拱了拱手道:“臣也有些时日不来拜见太后了,今日刚好得空,便想着出宫前来瞧一瞧。”
“原来如此......”萧毅瑾点了点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安姑姑道:“安姑姑,您怎么跪着啊。”
安姑姑跪趴在地上没有说话。
萧毅瑾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神色如常的陆成泽,立即故意横眉冷对地喝问道:“是不是冒犯了朕的亚父?”
说着又转向陆成泽道:“亚父,安姑姑一向在母后身边伺候,就连对朕都有养育之恩,若非什么了不得的大过错,便算了吧。”
“倒也不算什么过错。”陆成泽垂眸道:“主子犯错,不劝诫反而帮着隐瞒,这与背主有何区别?”
“奴婢不敢。”安姑姑听到背主二字立即吓得不停磕头,带着哭腔道:“奴仆对太后娘娘绝无不忠之心。”
不仅仅是安姑姑吓到了,就连太后也吓得不轻,太后可是知道陆成泽之前是如何对待背主之人的,安姑姑陪着她在这深宫之中度过了十几年,情同姐妹,而且此事全因她自己任性连累了安姑姑,立即将怀里的萧毅瑾推开,起身跑到陆成泽身边,气愤的说道:“哥哥,这是我的错,我让安荷不要说,我为主她为仆,她如何敢告发我,哥哥若是要骂我便也就罢了,若是要罚安荷,妹妹不服!”
萧毅瑾伸出食指点了点太后的额头道:“你还有理了?”说着将手边的书册拍在太后的身上道:“这种书是你能看的吗?”
太后轻咳了一声,支支吾吾道:“这不是......哀家在宫里太无聊了嘛,就是些话本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太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陆成泽的目光中最终噤了声。
“你若无聊,看些闲书便罢了,牡丹亭、凤凰集、荆钗记之类的话本也可以。”说着陆成泽叹了口气,这口气里又无奈亦有失落:“但是这些禁书,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如何能看。”
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