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见小公子没有要走的意思,挤出一张笑脸上去询问道:“小公子是还累着,想继续歇息吗,奴才这就让人给小公子铺床,不过小公子要先喝了药再睡,不喝药啊,病好不了。”
很快,叶姑娘就端了一碗药过来。尹璁老远就闻到了药的苦味,看到黑不溜秋的药汁,更是嫌弃,犹犹豫豫地不想喝。
荣华是知道小公子最不喜欢喝药的,以前小公子生病喝药啊,都要陛下一点点地哄着喂。可是眼下陛下又不在寝殿里,就算他去把乾德帝请回来给小公子喂药,也不见得小公子愿意。他总不能学陛下那样,拿起碗直接灌吧?所以他只能殷切地看着小公子,希望小公子能看在他的面子上,乖乖地把药喝了。
尹璁也是看到了这碗药,想起以前他生病的时候,他也不喜欢喝药,每次乾德帝哄他喝药,他总要跟乾德帝提很多要求,撒娇似的要乾德帝哄着喝。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如今乾德帝却不在承光殿了,也不会有人喂他喝药了。
他心里像是突然空出来了一块,感觉自己像是被嫌弃被抛弃了那样,大概是人生病的时候总是多愁善感的。尹璁不想自己这样下去,他得把病养好来,于是他就直接从叶姑娘手里接过药碗,将里面的药汁一饮而尽。
荣华见小公子这么爽快地把药喝掉,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喝了药之后会皱着一张脸跟人说苦,撒娇要点心吃,顿时感慨不已。他们家小公子这是变勇敢变独立了呢,但他还是想看到小公子依赖陛下的娇憨样子。
尹璁喝了药后,对荣华和叶姑娘说:“我再睡一会儿,你们不用管我。”
虽然荣华还是很担心小公子,不放心让小公子自己独处,但是小公子愿意好好待在内殿里睡觉,总比他老吵着闹着要出去好,于是就笑眯眯地应道:“好,那奴才就在这里守着,小公子有什么吩咐直接喊一声就行。”
尹璁回到了内殿里,满腹心事地爬上了龙床躺下,却没有马上闭眼睡觉。他早上起床之后,宫人趁他洗漱时收拾了床铺,之前乾德帝塞给他抱着的那件衣服也被收走了,挂在床边的衣架上,尹璁躺着刚好能看到它。
虽然尹璁不知道宫人为什么不直接将那件衣服收去洗掉,可能是因为没有乾德帝的吩咐,所以她们不敢擅自拿走吧,可见这件衣服并不是偶然放在他怀里的,而是乾德帝有意而为之。是因为担心自己不习惯没有他的陪伴,所以才故意将这件衣服留下来陪着自己吗,还是说,他把这件衣服留在这里,是想唤起自己对他的依恋,将他从御书房找回来?
想到御书房,尹璁想起来御书房那个乾德帝用来休息的内殿,他曾经去过几次,所以还记得。虽然御书房的内殿该有的都有,住在里面也没有什么不便的,但御书房毕竟不是用来住的地方,那里的内殿比起承光殿的要小了很多,床也没有承光殿的龙床大。而且乾德帝习惯了住在承光殿,用惯了承光殿的东西,突然搬去御书房住,肯定会很不习惯吧。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乾德帝是为了哄他,才搬去了御书房的,想到乾德帝宁可委屈自己也不委屈他,尹璁心里有些复杂。他想说服自己,但又说服不了自己,越想,就越只会让自己更矛盾,更心烦意乱。
尹璁觉得自己的脑袋和心都乱哄哄的,干脆拉起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仿佛这样就不会被琐事烦扰了一样。
御书房里,萧令下朝后就直接过来了。他这几天心思全扑在尹璁身上,奏折已经积了很多没看。这会儿人在御书房了,也没有马上看奏折,而是召来早就从承光殿过来,等着他问话的宫人,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小公子今早在承光殿都做了什么?”
宫人躬着腰低着头应道:“回陛下,小公子今早起来吃了一碗山药粥,几块点心,又喝了半碗酥酪,然后又回内殿歇着了。”
萧令听说尹璁才喝了半碗酥酪,眉头就皱了起来。酥酪是尹璁最喜欢喝的东西了,今天居然才喝了半碗,是心情不好还是胃口不好?
他沉声问道:“怎么不劝小公子把酥酪喝完,明知这东西对他身体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