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柳渊跟礼部尚书的对话,自然也没逃过乾德帝的眼线。当乾德帝从影卫那里听了柳渊说的话时,他冷冷一笑道:“好一个柳渊,居然把自己的私欲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朕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惋惜,尹璁该如何是朕说了算,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既然你要辞官,那朕就由得你去,也省得朕为了将你赶出京城,煞费苦心地想理由。”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柳渊果然当着朝中文武百官的面提出了辞官,在众位臣子惊诧不解的目光中,他坦荡荡地说道:“……臣离家已久,家中父母年迈多病,无人照顾,为避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臣想恳请陛下让臣辞官回家奉养父母,请陛下看在臣一片孝心的份上,同意臣的请求。”
朝中百官中不乏对柳渊才干青眼有加的,还想着哪天能从礼部将人挖到自己手里来培养,没想到柳渊这才入朝为官几个月,就要辞官,这教他们如何不吃惊?
柳渊主动辞官这件事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之中有的为了能入朝为仕,不知花了多少年来念书,考了多少次试,才终于如愿以偿。所以他们不知有多羡慕柳渊的才华,年纪轻轻就能考取功名入仕,可以说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没想到柳渊说辞官就辞官,就跟他考取功名那样轻描淡写,不禁让他们怀疑对柳渊来说,参加科举当官是不是只是有钱公子的一场人生游戏而已。
在众位臣子的议论声中,上位者面无表情地沉声应道:“准。”
如果说前面大臣们只以为是柳渊疯了,那现在听到乾德帝允许了柳渊的辞官请求,就要认为乾德帝也跟着柳渊疯了。不然怎么会听到柳渊要辞官后,没有挽留,反而还这么轻易地同意了呢?这压根就不符合乾德帝以往惜才的作为。
可是在他们看来,不论是柳渊还是乾德帝,都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他们一个神情淡然,一个不动声色,虽然都没有说多余的话,但大臣们却无形中感觉到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意味来,让他们既好奇,又不敢出声询问。
然后他们俩就再没有在朝会上提到辞官相关的事了,仿佛柳渊辞官只是一件说过就算了的小事,再然后,没有什么事情就散朝了。
虽然散朝了,但朝中百官却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他们犹豫着要不要劝劝乾德帝跟柳渊两个人。辞官可不是一件可以闹着玩的小事,特别是柳渊这样才华横溢前途无量的年轻官员,若是他辞官了,对朝廷可是一大损失,对柳渊的人生也会是一件极大的憾事。
他们想去劝乾德帝收回成命,但又碍于柳渊跟他们并不是很熟,没有立场去乾德帝面前为柳渊说话,只能寄希望于柳渊的上司,也就是礼部尚书。然而礼部尚书面对他们的眼神示意,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还暗示他们不要为柳渊去找乾德帝。他们不知其中原因,但看到礼部尚书都这样表示了,他们也只能作罢。
虽然劝不了乾德帝,但劝一劝柳渊还是可以的,于是出宫路上,大臣们都围在柳渊身边,问他为什么突然要辞官,又让他去找乾德帝收回成命,留下来继续做官。
甚至有大臣直接问柳渊:“柳大人是不满陛下将你放在员外郎这个职位上吗?”
“虽然员外郎只是个额外增置的副职,但也是从五品的官位,说不定陛下将柳大人放在这个职位上,是想让柳大人跟着礼部其他大人学习,过后再调去别的岗位呢?柳大人不如再留下来做一段时间看看吧,辞官实乃下下之策。”
柳渊见同僚如此关心他,便笑着解释道:“非也,渊并没有埋怨员外郎这个官职的意思,渊只是家中父母患病,不得不回家照顾,才要辞官的。”
又有大臣劝道:“家中父母生病,大可以请人照顾,等他们稍好转一些,柳大人可以将他们接来京城照顾,他们若是能沾柳大人的光在京城颐养天年,说不定还觉得柳大人孝顺又加。”
柳渊道:“渊在京城尚未站稳脚跟,连自己的住宅都没有,让父母过来,也只能跟我挤在小小的官舍,实在不孝。还不如让他们住在家中,虽然不比京城繁荣,但也有个安身的地方。”
“官舍只是暂时的,等柳大人你在京城稳定之后,陛下就会赐给你一处住所了,五品官员怎么说也能分到个独门独院,足够安置家中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