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老太监最会察言观色,也迟疑了一会儿,才敢福身上前劝道:“皇上,过两日便是除夕了,宫里头还要摆宴守岁,要是政务繁杂,不如搁一搁,养足精神要紧。”
魏绎眼底略深,仿佛更加不耐了,他便要摘了这身束手束脚的皇袍:“来人,取朕的剑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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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修贤死去时被炸得血肉无存,只剩那把重剑深嵌于巨石之上,顶天立地。
他用血肉之 躯与忠义肝胆为林荆璞开辟了一条渺茫的生路,可三郡并没有因此要放过林荆璞的打算。
边州之 土毕竟挨着邺京,不好轻举妄动,吴涯先撤了大部队护送皇嗣与姜熹回朝,只留了一支六百余人的陆兵精锐给吴渠,继续追杀林荆璞。
黄沙藏不住人。踏火一日一夜都不曾停歇,一路向北疾驰,这是伍修贤生前以私心为他指明的方向。
往北,再往北!
再行十里便是边州府衙,而府衙往北五十里便能到邺京了,当 今中原之 境非殷即启,可邺京就一定 有林荆璞的活路吗?
亚父并未给他答案。
天幕阴沉,转眼间便下起了骤雨。
踏火跑不动了,林荆璞只好牵马寻了途径一所破庙中躲雨。
踏火疲惫地趴在草垛上,饥饿地啃食着这庙中腐烂的干草,林荆璞靠着马背,闭目喘息。
恐惧将黑夜彻底笼罩,一丝风吹草动都令人毛发皆竖。他累极了,要不是这戳心撕肺的呼吸,他已快感 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那些与生俱来的枷锁束缚了林荆璞二十年,他为之所累、所恼,可此时他被迫打碎了樊笼,却并不觉得如释重负,而是胸中茫然,茫然到连一丝恨意都激荡不起。
他该恨,可他无力去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