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伍修贤已利索地翻身上马,看了眼那辆马车,说:“阿璞,等 接回皇嗣与太子妃,我便与你们来汇合。到时以你之名将他们母子 迎回旧朝,如此便可保你在三郡稳坐帝位。”
林荆璞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可这帝位,本就是皇兄临危之时传给我的 ,若是要禅让……”
“阿璞!”
伍修贤呵止了他荒唐的 想法,又肃声说道:“你要明白,储君只需顺应讨好民心与帝意,远比皇帝要好当。阿璋是有帝王之相,德才兼备,可当今天下不 是清平盛世 ,他若还在世,处在你的 位置与处境上,也 未必就能做得比你更出色!大殷这些年若没有你,亚父一人也早撑不 到现在。你是个好皇帝,阿璞。”
林荆璞眼梢微动,鼻头忍不 住泛上了阵酸意:“……既是如此,亚父更不该单独前往!”
伍修贤只是失笑。
谢裳裳在马车上都听见了。
她方才也 为之一恸,听伍修贤要走,这才沉不 住气,下车急声道:“雁南关是个凄寒之地,素日根本没有兵家把守。那封信既是太子 妃亲笔所写,我们也已第一时间出兵去救,为何会这么巧就中了埋伏?”
伍修贤及时勒住了缰绳,望向 谢裳裳眉心一深,欲言又止。
“这一年多来阿璞就在邺京,满京的 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她又怎会不 知。她要是想回三郡,大可想办法与阿璞与曹将军联系,可她忍而不 发,定是顾虑到阿璞会为了这风雨飘摇的 大殷帝位,悄无声息地要了她和皇孙的 性命!由此可见,她应也 是很看重这个本该属于她丈夫、她儿子的 帝位。自古以来为了争夺那张龙椅,弑杀君父、戕害兄弟的 事还少见吗?伍修贤,太子妃分明是想让你扶持他儿子做大殷的 皇帝,可她只见到了毛裕才,心中不满,为了再度引你去雁南关接应,做出这样的事来也未尝不 可能!”
伍修贤目色稍深,不 明意味地说:“太子妃是名门闺秀,有贤淑之名,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她曾依傍在高位之侧,目睹过权势;她也上过战场,尝过杀戮的快感。人心易变,阿璞在我们身边遭遇了这么多,尚且与八年前 不 同,你又怎敢保证仇恨不会使她面目全非?伍修贤,怕只怕你有去无回!”
谢裳裳说着,又蓦的沉肩敛色,将话锋一转,道:“我不 是担心你的 安危,只是觉得不 值,不 如早些送阿璞回三郡去。”
伍修贤嘴角却悄然松动了,又说:“正是为了大殷,为了阿璞,这一趟我必得亲去。”
谢裳裳蹙眉,也 不 打算给伍修贤留情面,直言不 爽:“伍修贤,世 人都变了,唯独你没有变。你还是那个一丝不 苟的 大殷忠臣,事事都要以维护皇家体面为先!”
她话里有别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