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日之中的傍晚,必是会站在自己宫前的空地上,望着不远处那比他的寝宫还要高上一些的宫殿站上半个时辰的。从前皇帝身子还康健时叫他都叫不动,现如今皇帝也爬不起来了,更是没人敢叫他了。
“殿下,从盘龙殿回来了就好了。”小曹子提醒道。
太子应了一声,别过了头。
不过是等到日头西下罢了。他已及冠一年有余,现如今除了看那宫殿,最愿意做的事就是等。
这事儿要让寻常人来说,实则是一件相当惨无人道、丧尽天良的事。他在等待他自己的父皇宾天。
于他而言,这是一个枯燥乏味的过程。但这件事在他看来仿佛只是在玩一个游戏,在这个游戏里他不能下毒不能拔剑,否则要落个弑父的罪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变着法子撺掇几个年纪小的皇弟皇妹给他的父皇添乱,让他的父皇在如山的奏折后、在他母后生前谴责的目光里、自己的皇子不停地捣乱带来的压力里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最后过劳而死。
这样他就能不着痕迹地脱身,成为一个干干净净的新皇。
盘龙殿外,三皇子已经候在了门口,但皇帝并未召他,太监总管也不好放他进去。
“这是怎么了?”
三皇子听到太子无波无澜的语气,吓得不禁一抖。前阵子他终于琢磨出来了自己这个装模作样的二哥是什么意思,反应过来了他究竟想干什么,但也没法子理解这人到底是图什么。
他的二哥已经被封为太子,风光无限;若说娶妃一事,父皇早已着礼部操办,倒是他本人,似乎对这事并无多大兴趣;若说每日的繁琐事务,大多朝臣也能听他的话,一干政事也处理得颇受好评,他还缺什么?
三皇子看了太子一眼,抿了抿唇。
太子冷笑一声:“怎么让三弟站在外头?”
“皇上只说了让太子进去……三殿下这……”总管面露为难之色,看了几眼小曹子。
“那三弟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太子眯了眯眼,“西北风很好喝?”
三皇子瞥了一眼迈入殿中的太子,道:“想不到公公如今还要看一个小小的太子贴身太监做事了。”
总管眼观鼻鼻观心,不咸不淡道:“太子到了,殿下也听见了。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