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看过太多人事的人,他多少晓得自己现在到底怎么了。
这丝情绪来得并不突然。
他早就料到自己不会甘心孑然一辈子。他熟悉的人不多,也不想与太多人熟知,胥之明是个意外,晏梓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他混成这个关系,也没想过自己真的会对他萌生那种心思。刚碰上那会儿他还没在这位少爷身上放过太多注意,现在他想想,若是当初在那间街边的破庙里没有在月下的那一瞥,若是没有答应与他同行,他是不是便不会落成现如今这个德性。
他曾经不信那些坊间小话本里说的感情来了如同洪水猛兽,现如今他算是尝过这厉害了。这已不是头回因为胥之明而呼吸脉象紊乱了。这一路过来胥之明待他不错,他也是头回被亲人之外的人这般关照。
再者,说得实在点,就皮相来说,胥之明确是长得好看的。
他想抑制,甚至跟胥之明刚吵了一架,结果却还是因他而成这狼狈模样。
若是胥之明是个姑娘也就罢了,可他是个男子。就算自己见过池束与宣尽欢、齐宿简与叶參这般的例子,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世间终归是有人看不起男子对男子产生情愫的。
可能怎么办?他还是这么做了。
晏梓愈发烦躁起来,脚下也越走越快。他发狠地握紧了手腕上挂着的小石头,眉头揪成了一团。
“晏梓!”
胥之明从后头急急忙忙地追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仿佛围上来的不是胥之明骨节分明的手,而是他手中抓着的火折子,将他的那几寸皮肉烫得生疼。晏梓猛地将他的手甩开,呼吸急促起来。
胥之明不愉快地“啧”了声,将他拽到怀里,不由分说地将额头抵上他的。
“你做什——”
“果真是发热了,肯定是今个儿来的时候给淋的,午时就听你没吃什么东西,”胥之明不悦地揉了揉他还有些湿漉漉的银发,“同你说了别淋雨,你还非要坐那儿,说你活该也不为过啊。”
晏梓的头还有些痛,实在是懒得同他争了,干脆倚在他肩上不动了。
见他许久没什么动静,胥之明皱了皱眉,拍了拍他的脸:“晏梓?晏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