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丑啊,肮脏,破败,没有希望。
当空的烈日晒得他脑袋发晕,直把他身体里最后一点水分都蒸干殆尽,那几只秃鹫已经迫不及待落到他肩头准备开餐了,他却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动一下。
视线开始模糊,只觉得天地一线间升腾起大片尘烟。
再后来幻听也来了,恍惚间听见铁马嗒嗒而来,排山倒海之势,刀锋呼啸,如疾风骤雨,尖叫声哀嚎声乍起,人声犬吠,刀兵相接。
余光所至,一人一身玄衣黑甲端坐在马上,说不出的雍容沉稳。察觉到他的目光,一双纯黑的眸子抬起,瞥了他一眼,随即搭弓引箭,直冲着他过来。
射断了绳子,他甚至连声惊呼都没发出来,急急下坠,正落到那人马前。
一双用金线绣着双龙吐珠的长靴从马上下来,站定在他身前。他自下而上看上去,稳稳跌入那双饶有趣味看着他的眼睛里。
“这人我要了。”那人向后吩咐。
随即转身上马,慢悠悠地驶离了这片血腥地。
那年,他十三岁,那人把他从地狱的深渊里拉回来,把他带离了那个地方。
无以为报,只能生死相随。
苏岑望着那双浅淡的眸子,眼里多了几分敬佩之情,奴隶堆里出来的孩子,别人尚未开蒙之期,他便早已在生死边缘打过了好几个滚,所幸心智未被蒙尘,仍懂知恩图报。
祁林缓了片刻,才道:“当年的捕鱼儿海,不是爷让我们去的,是我们自己求来的。”
“嗯?”苏岑抬头。
“汉人是看不上我们突厥人的,在这里是,在漠北也是。”
苏岑微微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