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心绪却从未如此充沛饱满。
晏月华望着他,半晌之后,忽地勾起嘴角,道:“就算你不说服我,我也打算相信段少侠的话。”
柳红枫没有料到晏月华的反应,不禁睁大了眼睛,将惊讶两字写在脸上。
晏月华接着道:“扪心自问,为维护铸剑庄的地位,晏氏祖辈也做过许多错事,若是摆在台面上论罪,恐怕并不比血衣案更轻。我既将家业一把火烧尽,便打定心思忘却前尘,一心向前,段少侠的心思恐怕也是如此,若是用先人的罪行来审裁他,未免太不公平。”
安广厦也上前一步,道:“我也愿意助力,虽然我与段氏算不得相熟,但我不会因为自己曾经遭受背叛,就抛弃信任之心。”
木雪抬起头,轮番望向两人,道:“我一向不擅权谋,也曾错信过人,为宋云归出过许多力,这次出手帮忙,就算作赎罪吧。”
柳红枫凝着众人,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他不只身体僵硬,就连嘴巴也变得迟钝不堪,他所擅长的巧言诡辩,全然失去了效用。
直到肩上一热,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段长涯将手掌搭上他的肩膀,用眼神代替言语,将疑虑和阴霾从他眼底驱散。
侠义信善或许会变作谎言,但罪孽之中也能生出希望。
长夜将尽。
东方的天空渐渐浮起亮色,嫣紫的霞光为白帆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轻便的舟船宛若候鸟一般舒展羽翼,引吭而鸣。
在候鸟的护送下,一行人飞快接近码头。
码头上早就聚集了一片人影。影子黑压压的,刀剑枪戟却异常明亮。
船中的语声不约而同地停下来,诸多视线一齐投向段长涯、柳红枫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