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终幕。
晏月华从塔中缓步走出。
他踏出第一步时,候在塔外的人群竟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脚底发出齐刷刷的声音,像是在恭迎他似的。
他仍披着惯常的鹤氅,神色也恢复了平静,然而,鹤氅上沾了一片红,在深黑的背景下,竟也如此鲜明耀眼,明明是血,却仿佛是火焰的余韵。
他的手上拎着另一柄剑,莫邪剑。
众人皆退之时,唯有宋云归上前一步,拦在他的面前,道:“这剑不能再给你保管。”
*
晏月华不躲不避,径直迎上宋云归的视线。
虽说东风堂和铸剑庄在江湖上势均力敌,平起平坐,但晏月华的年纪毕竟比宋云归小得多,倘若无视地位,单论辈分,宋云归毫无疑问是他的长辈。就算他的气势能慑住旁人,也拿坡脚的宋堂主无可奈何。
宋云归挡住他的去路,用教训晚辈的严厉口吻道:“晏月华,你的行径实在非君子之为。”
“是么,”晏月华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道:“站在这里的又有几个真君子呢?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鬼胎罢了。”
宋云归神色一凛,抬起手杖,重重敲在地上:“休得妄言!”
晏月华笑了一声,笑容似有些苦涩,脸上挂着被火熏燎出的泛黑的焦灰,而后他便伸出手,将失而复得的上古名剑送往对方眼底:“宋堂主有意保管莫邪剑,那就尽管拿去。”
他的动作大大方方,毫无迟疑之色,倒是宋云归怔了一下,道:“我苛责你,是为督促你忏悔,而不是要你推卸责任。”
晏月华道:“那便可惜了,今日做的每件事,杀的每个人,我都不后悔。”
宋云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半晌过后,终于抬手握住剑鞘。沉甸甸的分量很快便移交到他的手里,掌心抵上雍雅古老的纹路,留下独一无二的触感。
的确是一柄好剑,然而,武林人所争夺的真只是这柄剑么?当然不,人们更渴望的是它所象征的权力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