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忙碌的妇人们先是被声音吸引,看到兰芝的脸,又纷纷低下头,交换着窃窃私语。
兰芝的头埋得更低了。
柳红枫权当做没看见旁人的眼光,一路将她搀进屋内,躺进床榻,又为她盖上被褥,一面忙碌,一面问道:“要不要把我家小鬼叫来,给你瞧瞧病?”
兰芝扯着被角,眼睛因为倦意而眯垂着,摇头道:“不必了,我歇歇就好。”
她显然很少享受别人的悉心照料,虽说言辞依旧谦和,但神色中却洋溢着说不出的满足,望向柳红枫的视线甚至隐隐含着不舍。
多么简单而纯粹的魂魄,只消一点温情,便乐意卸下防备,任由阴谋诡计侵蚀。
柳红枫冲她一笑,柔声道:“那你先歇息吧。”
“嗯。”
他轻声缓步退了门外,合拢门扉,那面具似的笑脸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像是换了人似的,穿过悬挂物遮盖的院落,飞快地往背阴处的小径走去。
小径通向院落后方,尽头有一处死角,视线被房屋遮盖,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他从袖底取出一些几枚果实,捧在手掌心。
果实只有绿豆大小,呈现新鲜剔透的樱红色,很快便有三只蓝鹊扇着翅膀,翩然落在他的手掌心。
蓝鹊身子很小,不过巴掌大,从远处看去只有铅灰色的一团。然而从近处观之,才发现它们的嘴巴是红的,羽毛末梢泛着淡淡的青色,身姿玲珑娇美。
饲养蓝鹊价格高昂,因而在武林中惯用蓝鹊传讯的人并不多。
柳红枫将草草写下信笺塞进鹊脚上的竹筒,蓝鹊吃过饵食,转身翩然而去,倩影安然腾空,宛若闲庭信步一般越过院墙,钻进老树之中,用叶片遮蔽身体,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般自由与从容,仿佛在嘲笑滞留于地面的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