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绳舟。”元宝用虚弱的语气答道。
“那是什么?”
“是……是雀背坞的船夫留下的……写在账本上……但绳舟只有一条,昨夜已经驶走了,再也没有了……我也没有办法……”
初一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他很快沉下脸,道:“你还敢说谎?”
元宝道:“我说的是真话——”
“你是什么货色我还不清楚?你会把仅有一次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一次不、不是的……”
初一全然不理会元宝的辩解,只是利刃抬得更高,对准后者的眉峰,问道:“你想留着左眼,还是右眼?”
元宝拼命蹬动双脚,将砂砾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然而,他只不过在原地徒劳地活动,初八在背后牢牢禁锢着他,用手捂住他呻吟的嘴巴。
初一的刀刃嵌入眉骨,缓缓向下滑,触及脆弱的眼皮,元宝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尖锐的疼痛,他的眼球被挤压着,好像是浮在水中的气泡,一寸一寸地变形,濒临破裂的边缘。时间仿佛停滞,漫长的折磨让他哭出声来,眼泪鼻涕流淌了满脸,肩膀抖得像是瑟瑟秋风里的残叶。
可是,他的畏惧却使初一脸上的笑容更加狰狞。
他的视线被泪水和血水模糊,初一的脸庞近在咫尺,脸上还挂着那条狰狞的伤疤,仿佛一张血盆大口,下一刻便会撕开他的皮肉,嚼烂他的骨头。
有一种人天生依靠吞噬别人的不幸而快活。这样的人在世间并不少,倘若有剑在手,他们早晚会化成野兽。
野兽落口,元宝几乎失去了知觉,头几乎垂落到胸口,眼窝之中血流如瀑。
但初一扯着他的头发,迫使他再度扬起脸:“你看看你的德行,连裤子尿都湿了,还不愿意说真话吗?”
元宝艰难地张开嘴唇:“……我……我不想死,若是有法子,我一定早就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