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住了,一只手按在石头上,拼命地摸索,却只能摸到不成形的碎片。无数尖锐的棱角砥磨着他,将他的掌心割得鲜血淋漓。
无讳见状,用绵软得手肘缓缓撑着身子,转起头,目光在背后寻找,终于找到那飘扬的白色衣袂。
他用所能吐出的最响亮的声音道:“姓段的,我已使不出力气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最后帮他一次吧。”
段长涯垂下视线,凝着匍匐在地上的侏儒,沉默了片刻,迈开脚步,来到高个子的身边,随后再度举起手里的剑。
日光越过堆叠积聚的层云,越过隆拱如桥的山石,越过看不见的风,看得见的水,越过影影绰绰的活人和嘤嘤啼啼的冤鬼,越过生,越过死,一直落在他手中的剑上,为锋利的冷铁镀上一层璀璨的光华。
天极之剑,只诛有罪之人。
无讳眯起眼睛,望着那夺目一闪填满视野,下一刻,不忌的头颅便离开了身体,没有呻吟,没有哀鸣,仿佛没有经受任何痛苦。
降临于世却从未曾入世、疏离而短暂的、沾满鲜血的生命,就此走到了尽头。
段长涯转向无讳,问道:“你如愿了?”
无讳将目光从对方脸上移开,卸下浑身力气,重新匍回地上,道:“是啊,你快些动手吧,我已迫不及待想去九泉陪他。”
段长涯转过身,来到无讳身边,垂目凝着他,见他的神色一片陶醉,实在不像是在说谎。
“动手啊。”无讳见对方迟迟没有提剑,催促道。
段长涯仍站在原地,问道:“你又是为了什么理由而作恶?”
无讳冷冷道:“笑话,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段长涯尚未作答,一旁的木雪抢先开口,愤愤不平道:“你这厮好生狡猾,死到临头还想占便宜不成。”
无讳这一次真的笑出了声:“我狡猾?是你们太蠢了吧。”
“你——你不怕我折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