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二十八号——《澧乡小记——TIA起》

TIA起

那不是黑历史,那是我的来时路。

坐在厨房里,睡眼惺忪,爷爷奶奶早已起床开始忙碌,为许久不见昨日回家的孙子准备早餐。爷爷奶奶早已勤俭为惯,这是她们老一辈人留下来的习惯,被逼迫的,亦是在那个时代迫不得已遗存的节俭观念。奶奶在使用很早就在我乡下的家留下的那口大锅,大锅中烧着水,而爷爷则坐在大长板凳上往炕里添着柴火,炕中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

我坐在爷爷准备好的火炉旁--那是一个绿色的火盆。里面装着燃烧的木炭与烧干的灰尘,爷爷回想起今日的生活,又对比昔日的苦楚,开始跟我进述曾经的那些往事。

爷爷生于1949年,建国时的孩子,本以为能够幸福的生活,得到上天的恩宠——然而并不幸然,他清晰地记得12岁时,他凌晨五点钟便背着背筐,TIA紧裤带子,左手拿着镰刀,右手拿着麻袋,天还未亮便到远处的山上挖蕨——这是那时为生活所迫的一家而努力争取的“食物”。直到天亮,爷爷背着筐,手中拽着麻袋往家的方向走,彷佛他背后背着的,手中拖着的,是一个家的命运。回到家后,姥姥将带着蕨根的蕨一齐放在磨盘上将其搅碎,再将零碎的蕨粉,放在那口黑锅上用柴来煮,煮成一团团白色的黏稠的液汁,喂给刚出生的叔爷吃——爷爷跟我说,叔爷出生于1960年,正值困难时期,姥姥没有奶水供给所以叔爷经常、从小便将两只手指习惯性地含在嘴中,以至于后来连指尖都被磨破,很久才长出指甲。

爷爷抽了一口烟,缥缈的烟雾仿佛依旧缭绕在一九六几年这个穷困的家中。那时的爷爷,穿着一身缝缝补补的破旧衣裳,为了家中几位弟弟妹妹的吃穿,十几岁便开始承担起家里的琐事。爷爷说,当时自己正值长身体的时期,姥姥总会悄悄给爷爷多一点吃的东西——无非是一两米饭或是一两个红薯。缝补的衣裳里面还补了一个格子袋用来装那三两红薯。

人只有经历了昨日的苦,才会明白今日的甜,现在的我们不懂老一辈人的勤俭节约,老一辈人也不能理解现代年轻人的扑张浪费,大手大脚地挥霍,于是便产生了隔阖,产生了代沟。

我当时也不明白,为什么爷爷奶奶在家中安了空调却一直不舍得用?为什么爷爷奶奶收到子女的一件件营养品一直收到过了保质期也不愿丢?为什么爷爷奶奶说死后直接火葬不必大张号鼓的清道士,做排场,为什么?辛劳忙碌了一辈子到头,老来还不享受,依然省吃俭用地活着......

在那个年代,困处与窘境逼迫着爷爷奶奶改变,在岁目的洗礼中雕刻着他们的观念与心理,雕琢着他们的模样与行为。如今虽然已不再那样困苦,但他们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作风,这是时代的烙印——洗不掉,也抹不去。他们坚信着,所有东西都是省出来的,天上不会白白地掉馅饼下来,也唯有节省,才不会吃了上顿没下顿,因为,你所后面生活的来源都是依然要用自己的,你昨日的努力,才有今天的美好。

我的爷爷,易池,今年已经69岁,已然走过半个世纪,见证了我们国家从艰难到繁荣,从困苦到昌盛,他拥有足够的发言权来引领、指导刚过20岁的年轻气盛的年轻人。而作为孙儿,我愿意认真聆听爷爷讲那过去的事情。并将自己的理解与感悟写于书中,来面对未来以及我来时的路。

人终将生老病死,我渴求爷爷奶奶长每百岁,但终有一天,我也会带着复杂的心情悄然而去,化为一抔黄土,融入先辈铸就的万里长河之中,带着骄傲,抑或带着悲愁。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