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压了两次,都得到了慕容景衍摇头的答复,他才幽幽叹气道,“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王爷手上的伤痛,只怕已经给王爷带来了不少的困扰。
其实王爷手臂上的伤本来可以痊愈,可是在痊愈到一半的时候,王爷却突然停了所有膏方。
这已经是属于旧疾了,而且拖得太久,骨毒早已入五内,如今再用新的膏方药贴,不过只是表皮的舒缓作用,若是可以,最好还是用回最开始的膏方,暂且延缓骨毒的蔓延...”
“最开始的膏方...”
王英迟疑地看向顾时。
顾时脸色惨白地捂着右手后肩的伤势,“那个膏方,本王如今还有一帖,就是不知小刘大夫还能否按照原有的膏方重新为本王做药贴?”
刘文刀脸上顿时洋溢一片喜色,但是很快,他的喜色又黯淡了下去。
“若是时间太久了,草民不一定能够百分百复原。”
“也就大概一年左右,若是小刘大夫认为有用,本王便将那一贴未用的膏方让你带回去。”
“不必带回去,”刘文刀连连抬手推拒,“让草民带一点药膏回去钻研即可,剩下的,可以这次帮王爷敷上,暂缓王爷的疼痛。”
顾时苦笑,“好。”
他心里一阵懊恼。
做梦都没想到,当初他嫌弃沈慕兮的膏药,竟有如此奇效。
偏偏那会,他满脑子都是与母妃回来感受京城的繁华,在她将膏药塞给他的时候,他还十分不耐烦。
一路回京,除了揣好她给的银子以外,他几乎将她给他的吃穿用度全丢在路上。
连她给他的十多张膏方,等回到京城之时,也只剩下那么两张...
还是下人以为那是他重视的东西,收了起来...
最后一帖膏药贴在顾时的伤处,温热的感觉从伤处蔓延,竟让顾时产生了一种沈慕兮还在身边照顾的错觉。
他的神色一阵恍惚。
王英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下去。
顾时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苏柳溪从进了书房。
看到顾时失魂落魄的表情。
苏柳溪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上前想要拎住顾时的衣领,还未开口说话,就被顾时突如其来且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蒙了。
巴掌来得突然,她一连旋转了两圈半才堪堪站稳。
捂着右脸,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回忆被骤然打断,顾时眼神阴鸷地收回打了苏柳溪的手,冷声开口。
苏柳溪缓缓放下右手,露出了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冷眼看向顾时,也没了刚才的柔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
“你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极了丧家之犬。”她的声音骤然拉高,语气带着扭曲的快意,“人都死了,现在还在缅怀过去装深情给谁看?”
“闭嘴。”
仿佛被戳到了痛处,顾时红着眼眶,激动地站起来瞪向她。
“难道我说错了吗?”苏柳溪朝他微微一笑,一双眸子恨恨地瞪向他,“你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哪有半点当初回京被封为荣郡王时候的意气风发?”
“你再这样下去,莫说是苏府,连我也要放弃你了。”
若不是苏府强行将她押在荣郡王府,“苏勇”下落不明,苏柳溪甚至连废话都不想跟顾时多说。
她恨极了现在在荣郡王府这种使不上劲又逃不掉的憋屈感。
顾时看在苏府的面上,没有将她跟悦悦赶尽杀绝。
可眼下,他也没有再将她当成柔弱女子,该动手的时候绝不留情。
比如刚才那一记猛烈的巴掌...
“苏府?呵。”
顾时意味深长的冷笑拉回了苏柳溪的思绪。
他嘴角嘲讽的笑容刺痛了苏柳溪的双眼。
“若非苏府在背后为你扫尾,前些天就你惹下的祸事,足以让整个荣郡王府覆灭。
顾时,做人不可以忘恩负义。”
她说得义愤填膺。
换来的还是顾时的冷笑,“是啊,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可我却偏偏做了那个忘恩负义的人。”
连仇人在眼前,他都不能立刻手刃仇人为沈慕兮母女复仇。
也许,这才是沈慕兮母女一直成为他梦魇的缘由...
看到顾时已经有点精神不太正常。
苏柳溪自知若是再掰扯下去,事情又是掰扯得不清不楚,只好转移了话题。
“眼下,南渊使节即将到来,皇上已经将接待南渊使节一事全权交由你处理,应该要如何做,不需要我多言了吧。”
提及到“南渊”,顾时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
“...当初,筱筱就是在南渊被找回来...”
人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总喜欢把希望寄托在不可能的事情上。
顾时也是。
即使如今沈慕兮母女二人的尸体臭了,他还是在这里故作深情地催眠自己,她们母女二人只是金蝉褪壳。
着实可笑。
不等苏柳溪笑出声,顾时像是才发现她还没离开,冷声开口下了逐客令。
“你的话说完了,可以滚了。”
他对刚才甩她巴掌的事情,只字不提。
不仅没有道歉,连态度亦是十分恶劣。
苏柳溪几乎是咬着牙问顾时,“你就这么讨厌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