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齐大哥。”秋凌又看向上尉身后一个蒙着半张脸的中年士兵,“你的老母亲今年七十大寿吧?我先在这里提前向你道一声恭喜。但是,齐大哥,你愿意让你的母亲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中,伴随着枪炮的轰鸣度过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吗?”
尽管姓齐的士兵面部被遮掩,看不清具体的表情变化,但李寄秋仍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眼神中那一抹显而易见的动摇与挣扎。
上尉的面部肌肉不自觉地抽搐起来,他带来的五名士兵中,已有两人被秋凌的寥寥数语轻易策反。而剩下的三人,从他们犹豫不决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内心的天平已经悄然发生倾斜。
就在这时,教团很合时宜地送来了助攻。
半空中突然传来了怪异的“嗤嗤”声音,还没等李寄秋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秋凌已经大喊一声“趴下”随即扑倒在地。
“轰!!!”
一枚迫击炮弹猛然击中不远处仓库的屋顶,在爆炸冲击波的带动下,飞溅的碎石和尘土顿时覆盖了大半个停车场。
秋凌从地上爬起来看向树林,脸色骤变,额头上青筋暴起,“MD,他们把迫击炮都搬过来了。”
“站起来!!!”秋凌一把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上尉揪了起来,厉声喝道,“看见没有!敌人连迫击炮都用上了!!你准备在这跟我吵到什么时候?吵到迫击炮把我们全都炸碎!?”
上尉带来的五名士兵此刻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这位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出头。
“可......可是上级的命令......”已经认清了形势的上尉汗如雨下,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就这样回去,我会被上面责罚的。”
秋凌脸上浮现出胜负已分的笑容,她轻轻拍打着上尉身上的尘土,安慰道,“怎么会呢?上尉,您在战斗初期就冲在第一线,结果不幸被火箭弹的爆炸震晕了过去。从那之后,一直都是我在接手指挥。您这是因公负伤,且处于昏迷状态,责任怎能归咎于您呢?”
上尉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挣扎,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妥协了,“那……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十分钟后,所有部队集结完毕,没有丝毫犹豫地撤离了已是一片混乱的军需仓库。
因为殿后部队在撤退前埋设了地雷,这使得教团士兵无法立即突破已空无一人的防线。还没等教团士兵排完地雷,在周围觊觎许久的幸存者就率先冲锋,结果引发了一连串爆炸。
李寄秋在指挥车内的监控画面上看得清楚,前方被地雷炸死炸残者的躯体还在冒着青烟,后面其他幸存者就争先恐后地继续往前冲,生怕自己落后一点仓库里的东西就会被抢完了一样。
在幸存者的疯狂冲击下,就连教团士兵都不得不暂时退让以免被地雷误伤。
仓库的广播不断重复着军队撤离前的紧急通知,告诫平民立即离开。但这份警示如同耳旁风,被所有涌入仓库的幸存者忽略,他们的大脑已经被那些堆积成山的物资和军火牢牢占据。
车队驶离仓库已经接近五公里了,秋凌从携行具中掏出那只小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静静躺着的引爆器。
李寄秋本想赶紧系上安全带,但秋凌没有给他那么多时间。
“全体都有!五秒钟后引爆仓库!做好防冲击准备!”秋凌拿起对讲机大声做着倒计时,“五、四、三、二、一!!起爆!!!”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巨大的火球猛然腾空,直冲云霄,刹那间将周遭的一切吞噬于火海之中,遮天蔽日的浓烟与尘埃也瞬间笼罩了大片的山林。仓库的残垣断壁在爆炸的巨力下被抛向半空,随后又沉重地坠落,如同无数个石碾,在地面上碾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沟壑。
爆炸的余波仍旧剧烈地震撼着四周,脚下的土地仿佛也在轻轻颤栗。树林被强大的气浪吹得东倒西歪,枝叶纷飞。成群结队的飞鸟受到惊吓,纷纷逃离了自己的栖息地,它们此起彼伏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几乎盖过了远处爆炸余音的轰鸣。
车顶骤然间被一连串清脆而急促的声响所覆盖,那是爆炸中飞溅而出的小石块和其他杂物,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短暂的弧线,最终重重砸落在车顶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尽管车队已驶离仓库五公里有余,但这些轻盈的碎片却凭借着爆炸释放出的惊人能量,轻而易举地跨越了这段距离。
“啪嗒!!!”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猛地拍在了指挥车后窗上并紧紧地黏住,把正在注视着远处那朵蘑菇云的李寄秋吓了一跳。
那是一截烧得焦黑的人类手臂,皮肤已经彻底碳化,裸露出下方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肉。几根手指全都不翼而飞,唯有半截中指孤零零地留存,以一种荒诞而讽刺的方式,如同黑色幽默般地“比”出了一个中指。
这漆黑的半截中指,似乎是在鄙视车里的李寄秋,又似在怒骂这个不给人留活路的操蛋世界。
。。。。。。
晚上十一点多,千疮百孔的车队终于回到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