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谢璟珩的心就像被针扎似的疼。
不远处,李氏的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双脚已肿胀的像馒头,虽然有人搀扶着,但每走一步,都似乎已经拼尽全力。
也许是余光留意到了谢璟珩不忍的目光,李氏猛然间抬头,对着谢璟珩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
“珩哥儿,我没事,快走吧。”
谢璟珩赶紧别过头去,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不再流下。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谢氏的曾祖为大漓的开国立下汗马功劳,册封忠勇侯,而爵位传到谢家这一脉,已经是第三代。
谢氏一门五杰,大哥谢昭承袭忠勇侯,铮铮铁骨,为国尽忠;老二谢平为户部侍郎、老三谢瑜为宫中画师、老四谢岚为翰林院大学士、老五谢勋为军中将帅....
但“金乌案”发生后,谢昭的爵位被夺,谢平冒死觐见,触怒龙颜,死在了流放的路上,老三一家下落不明....
谢氏一门,死的死、散的散,到现在能凑齐的,也只剩眼前这些人。
谢璟珩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为谢氏一族翻案,让父亲免于牢狱之灾、让四叔五叔官复原职、也一定会找到三叔一家...
而眼下最紧急的,他要尽快找到粮食和水源,让大家不被饿死。然后回到京城,再找到大夫,保住二婶婶的性命,和二叔谢平唯一的血脉。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相反,在这大灾之年,还要达成以上的目标,似乎有些天方夜谭。
但这一路上的每个人,包括他年仅六岁的小侄子谢凌、身怀六甲的二婶婶,都没有丝毫抱怨。
回到京城,为谢家翻案,重振谢府,这是眼下谢家所有人共同的愿望。
大家都坚信,一定的,谢家一定会等来那么一天!
谢璟珩心底泛起一阵痛楚,他收回目光,又挑衅似的抬头望了望天上那个巨大的光斑。
阳光直射下来,刺的他眼睛生疼。
闭眼后再睁开,谢璟珩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眼前的景物似乎还在跳动,身子直直的往前倾。
在快要倒下的时候,有人快速扶了他一把。
谢璟珩睁开眼,是四叔谢岚。
谢岚解下腰间的口粮袋,背对着人,偷偷递过来:“璟珩,吃点东西吧,你歇一歇。”
谢璟珩感激地望着四叔,打开一看,一惊:“四叔,这是?”
泥饼,袋子里全是泥饼,混着草根和树皮。
可他记得前几日吃的干粮里,明明还有青稞,四叔怎么就沦落到吃泥饼了?
谢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苦涩地解释:“其实也不仅这两日,我们....早就断粮了,那些青稞,除了供你怀孕的二婶婶...剩下也只够一个人吃的。”
谢璟珩瞬间明白了,心痛地近乎失语:“四叔...你们...”
谢岚摆了摆手,说:“侄儿啊,你莫要有心理负担,我们谢家眼下这种局面,你是忠勇侯的儿子,侯府的世子。谢家若想翻身,也只能指望你了。
“你放心,就算是只剩下最后一口粮,四叔也不会饿着你。”
谢璟珩哪里听的了这些,纵然是堂堂七尺男儿,他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谢璟珩狠狠咬了口泥饼,生生咽下去,总算是恢复了些力气,但还是口渴,渴的喉咙冒火。
他望了望四周,见不远处有一间废弃的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