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就笑了笑,“行了,这也都算是相熟了。说吧,这一次过来所为何事?”
“回殿下,先前吏部考评已经结束。”茹瑺立刻回答说道,“臣特来复命。”
这个理由看似是无懈可击的了,毕竟茹瑺此前就是在做着本职工作,再加上朱允熥的督促,所以对于百官的一些考评等等,也需要加快速度。
只是这样的事情,茹瑺也完全可以直接上奏章、条陈,不见得就是非得直接来文华殿当面奏报,这肯定是藏着那么一些小心思的。
以茹瑺吏部天官的身份,以他以往的做事风格,这还真的不是在朱允熥面前求表现,而是现在有了一些在意的事情。
朱允熥好整以暇,看向茹瑺问道,“好,折子送过来,我这两天看看,到时候再召相关官员商讨即可。”
这个回答看似是有着那么点滴水不漏的意思,根本就不给茹瑺一些借题发挥的空间和机会。
虽说茹瑺是所谓的太孙党,只是在朱允熥看来,这也未必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心腹。当然对此他也不是特别在意,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到底就是茹瑺有着自己的追求和抱负,有着他对于江山社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解,他忠诚不假,可是不见得就是皇权的应声虫。
茹瑺也不再隐瞒,说道,“殿下,洪武七年,广东广州、福建泉州、浙江宁波三处市舶司全都给废黜了。若是重开市舶司,该照仿先例。”
朱允熥瞬间就乐了,这果然也就是吏部天官啊,虽然朱允熥只是稍微透露了一点口风,但是就有人上门来了。
茹瑺的意思也非常明显,实际上就是想要将市舶司收归文官系统的管辖,而不是现在这样基本上是靠皇权在维系。
不少文官现在心里憋屈着呢,市舶司基本上是被废掉了,所以有些事情他们现在也是无可奈何了。
就比如说船队在太仓港靠港,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但是五军都督府那边胡搅蛮缠,非说就是奉命出海去剿倭寇、灭海盗,文官们不该多嘴。
哪怕知道那些是勋贵们的说辞,可是文官系统的人想要弹劾都不行。倒不见得是皇帝、太孙拉偏架,而是勋贵集团的理由也站得住脚。
“怎么,觉得市舶司是该收归布政使司管制?”朱允熥笑了笑,“我记得市舶提举司自唐朝就有,掌海外朝贡市易之事。”
茹瑺就立刻回答说道,“回殿下,我朝此前沿袭前朝旧制,市舶司管理海外诸国朝贡和贸易事务,置提举一人,从五品,副提举二人,提举或特派,或由按察使和盐课提举司提举兼任。”
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因为本来的制度也就是那么回事,所以表面上来看,茹瑺也没有在要官、或者拔高市舶司的地位和待遇等等。
只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那自然就是市舶司该属于文官系统。尤其是纳税,市舶司就该隶属于布政司,因此税收大权完全掌握在布政司等长官手中。
朱允熥笑着说道,“这事现在还没有定论,暂且搁置,事情有了眉目再商议。行了,你退下吧。”
茹瑺虽然无奈,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告退了。说到底就是皇太孙现在不愿意商讨这事,这事情现在也能继续拖下去。
所以只能乖乖的离开,这个时候要是胡搅蛮缠、继续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那才是最蠢的办法。
不过也不需要担心太多,皇太孙觉得可以拖下去,现在不愿意直接商讨这些事情。那么茹瑺等人,自然也可以抓紧时间想好对策。
对于皇权,茹瑺等人是敬畏的,可是他们同样也觉得皇权需要限制,属于文官的一些权力自然也是需要争取到,这才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毕竟现在的皇权太过强势了,文官们要是再不努力去做些事情,那么以后的生存空间就会越来越小。
等到茹瑺离开,朱允熥也忍俊不禁,“这还真是利害,才有点风吹草动就急了,之后怕是越来越闲不住了。”
这是必然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怀疑这一点。甚至可以说茹瑺这只是一个开始,只是他性子急、官阶高、身份合适,所以先来打头阵、来试探了。